他是養子,親生父母早已不知所蹤。
林尾月張了張嘴,喉嚨有些乾啞,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他。
付清徐垂眸望著她:“你已經很幸福了。”
他是在安慰她嗎?
林尾月仿佛透過此刻站在她麵前這個將溫柔掩藏在眼中的男生中看到以前,他口中曾經提到過的付清徐。
那個樂觀的,總把笑容掛在嘴邊的男生。
一個人無論怎樣改變,他的內核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善良和溫柔,是他無論外表看上去多麼冷漠,都藏不住的。
“謝謝你。”
這時,二更忽然轉過身來:“等逸哥回來,咱們一起去歡樂穀玩吧?”
顧逸邇笑嘻嘻的補充:“今年暑假,咱們去坐雲霄飛車,也叫上陸嘉和王思淼。”
林尾月咬了咬唇,有些小心的問道:“我想問問,那個費用...”
她問的很卑微,可又不得不問。
明知道這樣很破壞氣氛,可幾個月前,他們在後門吃的那一頓夜宵,逸邇幫她付了她的那一份,並且無論如何都不讓她還。
她知道逸邇的好意,可是她實在沒臉。
和這些家庭條件優越的人不同,她沒有揮霍的資本。
二更嘿嘿一笑:“你是不是七月末生日?”
林尾月點頭。
“就你生日那天去,門票錢咱們幾個當生日禮物送你,一人平攤下來也就幾十塊,不許拒絕啊。”
她驚訝的看向顧逸邇,後者隻把頭轉了過去:“除了拒絕的話,我都聽。”
沒法,隻能又看向付清徐。
付清徐也隻是點頭:“我同意。”
糟糕,好想哭。
她咬了咬唇:“謝謝你們。”
在他們麵前不能哭,可是背著他們,林尾月還是忍不住悄悄抹了眼淚。
午休期間,她一個人離開了教室,跑到了教學樓下的空地上,就著柔軟的綠草席地而坐,看著天發呆。
她聽逸邇說過,司逸總喜歡在課間的時候扶在欄杆上看天空。
理由很簡單,在室內看東西看多了,為了放鬆眼睛,望著天空是最簡單的輕鬆方法。
其次,無論下雨還是晴天,天空總是一望無垠,讓人忘記了憂愁。
“你不在教室裡午休,坐在這兒乾什麼?”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她轉過頭去,是慕老師。
她趕忙要站起來,就聽見他輕聲的製止,接著,他坐在了她的身邊。
“不怕被查勤的記缺到?”
林尾月抿嘴:“我請過假的。”
“上課的時候哭什麼?”
“啊?”她轉頭看他。
慕老師輕輕一笑:“我在講台上,台下做什麼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包括你紅了眼睛。”
她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沒有啊。”
慕老師隻是歎了一聲:“小尾巴,沒人告訴你,你很不擅長撒謊嗎?”
她知道瞞不住,就把紅眼的理由給說了出來。
慕老師舒氣:“還以為你受委屈了。”
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就覺得自己很矯情。
“朋友間這樣真摯美好的感情,在長大以後,就很難遇上了。”慕老師側頭看她,“好好珍惜,日後會成為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美好回憶。”
她低頭:“我一定會的。”
“那就高興一點,彆讓顧逸邇他們擔心。”
她扯出一個笑容,一雙杏眼裡泛著水光。
這個敏感而又脆弱的女孩兒,用儘全力的樂觀著,不讓親人擔心,不讓朋友擔心,也不讓他擔心。
越是這樣乖巧,就越是讓人心疼。
“我回辦公室了,讓人發現咱們坐在這兒就不好了。”他起身,揉揉她的頭,“你也快點回去午休,不然下午該打瞌睡了。”
慕老師囑咐完這句話,就走了。
她望著他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
他們最近的距離,也不過是她一直珍藏在書本裡的那張照片裡那樣,隻是輕輕攬肩。
如果說知曉心意前,這是最近的距離,那麼在心意曝露之後,他們反倒再也沒有逾越的舉動。
因為知道這份感情是錯誤,是與倫理相悖,所以儘力克製,儘力壓抑。
他真的在等她長大。
回到教室後,林尾月又偷偷地拿出了那張照片,手指在他的身影上摩挲了好久,才視如珍寶般再次收了起來。
一直到晚上下了晚自習,她將那本書帶了回家。
台燈下,照片就擺在身邊,她專心的寫著作業。
忽然房門被推開,林尾月猝不及防,將照片匆匆收好,轉頭露出一個笑:“爸爸,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房門口,穿著工服的林爸爸拿著一個塑料袋,裡麵是盒飯。
“今天下工早,喝了點酒就回來了,你吃飯了沒有?”
“沒有呢。”
“那你吃這個吧。”
林尾月走過去接住,問道:“家裡還有腐乳嗎?我想搭著吃。”
“有,在廚房,我去給你拿?”
“我自己拿。”
她離開房間,林爸爸看著她的書桌,若有所思。
小月剛剛藏起了什麼?
他走過去,小月正在寫試卷,密密麻麻的,林爸爸都看不懂,不過試卷很薄,台燈的照耀下,下麵隱約墊著什麼東西。
他輕輕掀開試卷,看到了那個東西。
林爸爸皺眉,眼角處的細紋仿佛比剛剛更深了。
唇角下墜,望著那張照片裡正笑著的兩個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