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沈麗姝給的自由倒也沒有太過火,小老弟們隻是剛剛回家,並見到了親愛的父母和阿姊,一時過於興奮,隻能通過上竄下跳的熊孩子行為,來發泄過於旺盛的精力。
等沈麗姝換好衣服出來洗漱,小哥倆已經恢複乖巧懂事的一麵,看到沈徐氏忙著給今天要早起收拾去出攤的沈麗姝他們做飯,沈文殊還很自覺去幫娘燒火打下手。
隻是他在姥爺家住的這個月,除了自己堅持給弟弟洗澡穿衣,真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再乾回從小熟練掌握的燒火工作,竟然有幾分手忙腳亂的笨拙感。
看得沈徐氏都不知道該無奈還是欣慰。
不過她算是明白了,大弟二弟去姥爺家,就是過好日子去了,才短短一個多月,就養出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尊貴”範兒。
但這種氣質並不是遊手好閒,孩子們長得好,白白淨淨、紅唇齒白,讓人一看小臉蛋就不由心生疼愛,如今又正式開了蒙,身上有了些書卷氣,看起來就像斯文俊逸的小秀才,所以沈徐氏更多的還是欣慰和自豪。
在親媽眼看來,不但好大兒越來越有翩翩讀書郎的氣質,二兒子都變得乖巧懂事了許多,他這會兒竟然主動帶弟弟玩了。
小弟也足夠聰明,這麼久不見,小家夥依然記得哥哥們,一看到他們便咧著小嘴伸手要抱抱,家裡滿是小家夥咯咯咯的笑聲,就很和諧友愛了。
沈麗姝出來洗漱,看到這麼一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景象,很是鬆了口氣。
弟弟們沒有變成擺脫了緊箍咒的孫猴子,緊一緊皮子還可以繼續使喚。
還好還好,並沒有痛失兩位工具人。
沈麗姝安心的和小夥伴們洗漱吃飯,兩個工具人弟弟也自覺的擁簇著她,在她身邊嘰嘰喳喳。
尤其是沈進殊,上一秒還跟臭弟弟玩得很開心,下一秒他就變臉了,撅著小嘴向她抗議:“阿姊,我不想帶小弟了,我也可以跟哥哥們一樣幫你串菜啊。”
沈麗姝摸了摸他的狗頭,“乖,你年紀最小,大家才把帶小弟這個最輕鬆的工作留給你的。”
沈進殊還處在吃軟不吃硬的年紀,被漂亮阿姊又哄又摸頭,小家夥被順毛捋得很開心,但又不想放棄內心的堅持,憋了半天,還是期期艾艾的吐露了心聲,“可是帶小弟就隻有十文錢……”
她就知道冤種弟弟不會無的放矢,但還是故作驚訝的問:“你想加工錢?”
沈進殊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如果我跟哥哥們一樣串菜,會比帶弟弟賺的更多嗎?”
不得不說五歲的小朋友能思考這個問題,還是有些水平的,沈麗姝也不假思索的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心裡是有些欣慰的,小家夥羨慕哥哥們賺的都比他多,卻並沒有仗著是她親弟弟就理直氣壯要求她加工資,而是想辦法跳槽來換取高薪工作。兩者看起來都是“追求上進”的表現,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彆。
沈麗姝如今發財了,就算他們不提,她也做好了給弟弟們加工資的打算,假期打工很辛苦的,多給點也好鼓勵他們。
但如果弟弟主動要求,她就會很不高興,最後直接不給加薪。愛乾不乾,不乾拉倒。
既然弟弟沒有變成軟飯硬吃的啃姐族,知道打工的本質是多勞多得,沈麗姝便也願意聽聽他的訴求,“跟哥哥們乾一樣的活,你不怕辛苦嗎?”
小朋友握緊小拳拳一臉堅毅,“不怕,我很會串菜的,可以幫阿姊的忙!”
小嘴還挺甜,沈麗姝笑眯眯的問,“可是你不帶小弟,還有誰適合照顧他?”
沈進殊知道哥哥們都要乾活,肯定不能接他的班,皺起小眉頭試探的問:“娘不能帶小弟嗎?”
“不能,娘負責的部分更重要,你們誰也替代不了。”沈麗姝說完就好整以暇等著,看他小腦瓜裡還能想出什麼主意。
沒想到小朋友突然咧嘴一笑,不小心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那正好,讓二舅帶小弟回鎮上,姥姥舅母那麼多大人照顧他,還有小表弟跟他一起玩呢!”
大冤種這會兒估計在驚喜,世上還有這種好事?真是想啥來啥。
沈麗姝看他躍躍欲試的小表情,不由抽了抽嘴角,但凡小弟再大個一兩歲,脫離嬰兒範疇,沈麗姝都承認這是個好主意。然而讓一周半的小寶寶遠離父母當個留守嬰兒,也太不人道了,自家還沒困難到這份上,不至於不至於。
隻是沈麗姝完全不考慮這個建議,沈徐氏反倒被二兒子說動了,雖然她也不舍得小兒子,可賺錢更重要,小弟也隻是離開二十來天,娘家對孩子們如何,端看大弟二弟就知道了,沒什麼不放心的。
沈徐氏不由幫腔道:“姝娘,若真忙不過來,二弟說的也是個法子,索性小弟也已經斷奶了……”
沈進殊聞言小臉都亮了,簡直要跳起來慶祝,“阿姊,你看娘也覺得不錯了。”
沈麗姝沒有一味地提出反對意見,她隻是悠悠然說,“我也有個建議,二弟不如考慮一下。把小弟送回鎮上固然能解決問題,可是以你的小手和速度,跟哥哥們一塊從早乾到晚,最多也隻能賺三十文,跟哥哥們可沒得比。但你願意一邊帶弟弟,一邊抽空乾活的話,就算你打兩份工,你帶小弟的那份工錢阿姊出了,二十文,串菜也能得二十,一天就是四十文,你選哪種?”
這還用選嗎?小家夥聽到他跟著哥哥們乾活,能有三十文的時候,小臉就徹底放光了,但等沈麗姝把話說完,他那叫一個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帶弟弟!”
沈麗姝點頭,很好,為了多賺十文錢賺錢能屈能伸,不愧是她弟!
事情就這麼愉快的說定了,沈進殊如願以償升職加薪表示很滿意,小兒子無需被送回娘家,沈徐氏也鬆了口氣,最有可能表示抗議的沈小弟小朋友,又還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隻知道哥哥姐姐頻繁叫他名字,還以為是什麼好事,一個勁在木馬上咯咯直笑。
正所謂皆大歡喜。
而沈進殊自己得償所願,歡喜之餘也沒忘記他大哥,仰著小腦袋問:“阿姊阿姊,那大哥有多少工錢?”
“大哥當然比你多,他和你三表哥四表哥一樣,都有五十文一天。”
豎著耳朵的沈文殊聽到這裡,也忍不住握拳歡呼了一聲。
這一回真正是無一人不滿意了。
吃過飯後,沈麗姝和小夥伴們馬不停蹄開始的備菜,經過長時間的實踐鍛煉,徐虎和徐力刀功已經頗為了得,有他們負責切菜,沈徐氏完全插不上手,她從今天起也不用親自買菜了,因為要幫孩子們打工,沈徐氏得到了從商用食材中挑一些做飯的許可。
其實沈麗姝是建議她娘彆做飯的,叫她爹下班回來,順路去街上叫幾個菜,上班時再順便把店家的碗碟送回去,不等省了做飯的功夫,鍋碗瓢盆都不用洗。
可惜沈徐氏不同意。
沈麗姝還沒發現,在這個時代的女子看來,給全家人做飯並不是責任或負擔,而是一種權利。
很多人忙忙碌碌大半生,也不過為了一口吃的,所以女人若能決定全家人的衣食起居,那就是是大權在握、說一不二了。
很多婆婆子孫成群,依然當家做主,把兒媳們治得服服帖帖,就是因為她們握住了這個權利,比如老家的叔嬸嬸,大嫂子自己都當婆婆了,每天和妯娌做飯依然要恭敬等婆婆拿鑰匙拿米拿油鹽,買菜那些跟錢沾邊的活,但凡叔嬸嬸有空親自去,都輪不到她們——沈徐氏並沒有說孩子們血脈上的親奶奶不好的意思,但幸福也著實是對比出來的,看到妯娌們一把年紀還在當小媳婦,她就無數次慶幸名義上的婆婆去得早。
哪怕從從嫁人開始當家做主,已有十多年之久,沈徐氏也不曾有絲毫厭倦心理,依然很珍惜並享受這些瑣事。
姝娘建議她可以去外邊買飯,沈徐氏當時就搖頭失笑,“你還小,不懂這背後的意義,再如何忙,也不至於連做頓飯的功夫都沒有。”
沈麗姝:……
她其實很想問問這背後有什麼意義,當老媽子的意義?
但看著老母親甘之如飴的神情,沈麗姝隻能默默送上五個字,“您高興就好”,順便再貼心的補上幾句諸如娘做飯手藝沒得說,但如果覺得辛苦,可千萬彆勉強的場麵話。
果然這麼一說後,她娘瞬間笑得春光燦爛、通體舒暢,那種自我價值被肯定的滿足感和成就感,明顯不是她強行撒錢能做到的。
被姝娘尊重祝福了的沈徐氏,更加堅定了要裡外一把抓的決心。
隻不過孩子們都在時她插不上手,便抓緊時間帶小兒子出去串串門,免得他們都忙起來後,小家夥覺得被冷落而哭鬨。
沈進殊一看臭弟弟出去玩的,當時的表情就像逃出生天,然後就歡天喜地和哥哥姐姐們一起搬磚了。他還從不見外,發現圍著木盆串串的位置幾近滿員,自個兒搬個小杌子把本來挨著沈麗姝的親哥擠開,強勢加入他們。
好在他跟親哥都是小不點兒,擠一擠還能塞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