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商戰果然令人頭禿。
這也跟老爹他們說的正常情況不一樣,彆說扯頭花了,人家根本就不吱聲,藏頭不露尾,身份行蹤都成謎,相當於立於了不敗之地,這才導致他們被針對老半天,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可能有那麼一隻幕後黑手在推動。
可這個幕後黑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出於什麼動機,最終要達成什麼目的,後麵還有沒有什麼大招等著他們,沈麗姝和小夥伴們全都一無所知。
老祖宗都說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他們這懵懵懂懂的樣子,還怎麼迎戰對手?
彆說迎戰了,他們連防守都做不到,壓根不知道從哪裡防。
於是直麵現實商戰,沈麗姝的第一個大動作,是召集小夥伴猜謎底。
一個好漢還三個幫呢,觸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沈麗姝更不可能強行硬扛,把小夥伴們都叫過來開個嚴肅大會,大家一起集思廣益,統計他們最近可能得罪過的人數,然後從這當中猜猜誰或者那幾位會是這個幕後黑手。
頭腦風暴後,王武率先提起一件事,“這段時日替客人去隔壁那些酒樓打酒買菜,好像有一點不對勁,以前常常碰到他們的掌櫃,還能跟我聊上幾句,問問咱們店的生意,可這幾天隻要我過去,那些掌櫃們統統都不在。”
他弟王功下意識反問:“那些大掌櫃難不成還在躲著你?”
他本意是想說他哥想多了,人家京城大酒樓的掌櫃,放在他們老家個個都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那什麼日什麼萬機的,哪有閒功夫跟他們一群小孩子計較?
可這麼一問,反而提醒了大家,生意場上爾虞我詐,發生什麼應該都不稀奇吧?
沈大柳恍然大悟,“說起來,這條街有好幾位東家,平日還會來咱們家捧場,如今快有七八日沒見到他們身影了吧?”
徐虎也附和,“對,不忙的時候,同街的掌櫃夥計們也會來串門,蹭點咱們家的小菜走,最近也沒見到他們了。”
這其中一兩個現象單拎出來都很正常,串聯到一起就不對勁了,徐虎緊張的問沈麗姝,“是不是這些掌櫃和東家要聯合起來對付咱們?”
聽起來是這麼回事,沈麗姝挺瞧不上這種手段,“打不過就玩職場霸淩,不能整點陽間的活兒嗎?”
一頭霧水的小夥伴們:“什麼陽間陰間的,還有職場霸淩是什麼意思?”
沈麗姝無視了陽間陰間的問題,簡單總結道:“意思是周圍商家做生意競爭不過咱們,就聯合起來排擠咱們,不知道是不是想讓咱們在這條街混不下去。”
大家這下明白了,群情激憤的聲討,“太不要臉了,怎麼能乾出這種事?”
“就是,以為這點小動作就能把咱們打倒嗎?”
小夥伴們義憤填膺,都覺得很憤怒,身為老板的沈麗姝卻反應平平,以為她總覺得他們還遺漏了什麼細節。
作為不參與經營管理的股東家屬,沈家旺和齊孔目也出席了重要會議,畢竟分紅不是白拿的,需要社會關係周旋的時候,他倆得出一份力。
不過這會兒齊孔目也沒說發表意見,沈家旺卻有些忍不住了,畢竟這裡最大的東家是他閨女,生意一但受到衝擊,損失最大的是他們家,沈家旺等不了領導先開口了,當即提醒道,“即便是這條街背後的東家們,也並不都是一條心,各有各的背景,誰能讓他們這般同氣連枝?”
沈麗姝隻覺得茅塞頓開,斂眉沉思的齊孔目這時也感覺靈光乍現,“對,在這條街做生意的大都知根知底,姝娘自己就是鋪子的主人,他們不會不知道,要如何把主人趕出這條街?何況能在這裡立足的大
都是老狐狸,不會不明白養虎為患的道理,要麼不出手,大家和平共處,真準備對咱們動手,就不會如此兒戲。”
齊孔目雖然平時大大咧咧,有種地主家傻兒子的既視感,實際上還是點水平在身上的,商場常見的這些套路伎倆早已見慣不怪,說不定還親身經曆過。
畢竟在可以拚哥之前,齊孔目短暫的打理過家中產業,經驗至少比在場眾人豐富,看待問題也比他們更透徹。
沈麗姝表示受教了。
這個時候,她也沒時間為自己堅持買鋪開店一步到位、讓他們少了很多被人暗算機會的機智決定沾沾自喜,順著齊叔叔邏輯盤下去,她分析道:“所以真正想針對我們的另有其人,這條街的鄰居應當隻是明哲保身?當然咱們自從開業,這幾個月太過順風順水,也確實招人煩,一旦有倒黴的時候,同行們多半也樂見其成。”
齊孔目點頭:“應是如此,這些人不會真的動手,最多在某個緊要關頭順水推舟一把,把心思放在他們身上並不能解決事情。”
沈麗姝下意識總結:“問題還是要從源頭解決。”
於是又回歸原點,幕後黑手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
不把這兩個關鍵問題弄清楚,他們根本無從下手,更彆提解決了。
沈麗姝看看齊叔叔,又看看她爹,再看看齊叔叔,大眼瞪小眼半晌。
聰明漂亮的閨女哪都好,就是太能乾了,成長速度讓人望塵莫及,不知不覺已經不需要父母的幫助,導致沈家旺也很久沒有看到他閨女的招牌賣萌裝乖眼神了。
他偶爾還會失落,覺得這個父親當得沒有成就感。
按說如今又有了為孩子遮風擋雨、展現父愛如山的機會,他應該迫不及待才是,沈家旺卻隻覺得壓力山大。
但他到底還是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認真的承諾,“彆擔心,爹會想辦法找人打聽內情的。”
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幫閨女撬開一些人的嘴,讓他們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齊孔目歎氣:“我跟你爹一起試試。”
沈麗姝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雙手合十前程感謝:“拜托拜托,辛苦爹和齊叔叔了。我知道咱們勢單力薄,沒有跟人硬碰的資格,識時務者為俊傑。若對方隻是見不得咱們每天紅紅火火,不希望再推出新產品,這也不是不能商量。眼下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誰也不知道背後之人其目的究竟是什麼,總不能真把咱們趕出這條街才罷休吧?那我們也不能答應,還是把事情弄清楚好,這樣才能做好最壞的準備,大家晚上睡覺也安心些。”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沈麗姝覺得認慫也該有個底線,真毫無準備地被人趕出自己的店,那他們除非離開汴京,否則就彆奢望東山再起,換個行業依然擺脫不了被揉圓搓扁的命運。
因為欺軟怕硬是本能,追逐利益更是天性,但凡再做出些有價值的東西,都會有聞著味道而來的鱷魚從他們身上摘桃子。
本來還各種義憤填膺的小夥伴們,聽到沈麗姝這番話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個提著心眼巴巴的看著沈家旺和齊孔目。
齊孔目無奈一笑,“我曉得輕重,這事若處理不好,你嬸娘都得跟我鬨個沒完。”
最初姝娘說要送乾股,齊孔目隻是欣慰於老沈父女的知恩圖報。
他這個人講義氣重感情,先前幫沈家是看他們順眼,後來發現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有了姝娘這個小福星,他短時間內幫兄長拉近了和嶽家的關係,也得到了家中諸人的肯定,好人好事就乾得更起勁了。
所以這份乾股,對齊孔目的象征意義更大於實際——至少接受這個安排的時候
,他沒把它放在心上。
他知道姝娘能乾,未來可期,可是店裡十中之一中的一半分紅,能有多少?
就算他們一年能賺到兩千兩,到他手裡都不過一百兩,按照姝娘的想法,前期應當是每月算一次分紅,那就隻有幾貫錢。
齊孔目還不至於到不把幾貫錢放眼裡的地步,但也確實不會多上心。
如果真上心,當姝娘他們問想把乾股記誰名下的時候,他就不會隨口說給孩子他娘了。
父母在無私產,孝順老母親才是第一要務。
事後,他輕描淡寫把這事通知了母親和妻子,他娘也同樣不在意,還打趣每月能有幾貫錢倒也不錯,兒媳婦可以多添兩樣脂粉首飾了,倒是孩子他娘得知後頗為歡喜,畢竟是意外之財,蚊子再小也是肉,於是孩子他娘也偶爾關注起姝娘他們的生意了。
但無論是他和母親,還是抱著些期待的孩子他娘,都沒有想到姝娘能帶來那般巨大的驚喜,開業第一個月,滿打滿算才經營了二十天,就給他們送來了足足四十五貫錢。
單看四五十貫也不算什麼,可每個月都有這麼多,源源不斷的話,一年,兩年,乃至十年,將會變成一筆讓他們都心動的巨款。
齊孔目覺得驚喜,齊娘子則是堪比中彩票般的狂喜,摟著寶貝錢匣子數了又數。
她說了,往後沈家送來的每一筆分紅,她都不會亂花,其中的大半都要攢起來,日後孩子們長大了,這就是他們的家產。
一聽這話,齊孔目就知道,孩子他娘已經把這份分紅,當成跟她嫁妝一樣的寶貝了,又是攢給他們幾個子女的,自然是不能讓任何覬覦的,要是姝娘這樁生意黃了,家裡那個還不知道怎麼跟他哭鬨了。
總之,齊孔目麵上沒如何發誓保證,內心其實也做好了跟沈爹一樣全力以赴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