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麗姝讓貞娘跟自己睡,也是無奈之舉,貞娘已經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要是遇上靠譜的父母,可能都在幫她相看對象了,總不能讓她去主臥或員工宿舍吧?
也就沈麗姝的臥室可以塞人了。
偏偏她之前改造房間太徹底,不肯給自己留半條退路,偌大的臥室隻安排了一張大床,連夜給貞娘安排的床鋪還沒這麼快到位。
在這之前,就隻能兩人先擠一擠了。
貞娘自己倒是強烈申請在她房裡打地鋪,但沈扒皮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駁回申請。
好歹現在陪她睡的是洗乾淨後香香軟軟的小姐姐,而不是隻知道在她麵前花樣爭寵的冤種弟弟,她覺得還可以接受。
等年底換了豪宅,大家都有單獨的房間,她又可以獨自美麗了。
想著買房大計近在咫尺,沈麗姝就啥也不愁了。
不過她對現狀滿意,幾位新員工實習考察也不能掉以輕心,陳四娘和李娘子的工作能力怎麼樣,能不能順利轉正,還得通過徐女士的標準。
同樣的,貞娘的賣身契是到了沈麗姝手裡,卻也不能一上來就讓人去店裡代替她搬磚,工作重地,不是誰都可以輕易靠近的,沈麗姝和小夥伴們商量了下,一致決定先觀察考核貞娘的品行和能力,確定各方麵都沒問題,再讓她去店裡幫忙。
於是貞娘就先跟著阿姨們混,每天聽從女主人的指揮。
若是換成一年前,沈徐氏可能比她們還緊張,畢竟這麼大從來沒有乾過使喚人的活計,突然間冒出三個下屬,恭恭敬敬喊著“太太”,眼巴巴指望著她安排一應工作,依著沈徐氏的性情,不手忙腳亂十天半個月的,很難進入狀態。
但現在沈徐氏成日給街坊鄰居們派發活計,對這套流程已是駕輕就熟,奉承吹捧更是聽得耳朵都起繭,對普通的彩虹屁擁有了抵抗力,因而並沒有在以陳四娘為首的一聲聲“太太”中,迷失自我太久,當天就進入了當家太太的角色,安排幾人給家裡和員工宿舍進行大掃除,裡裡外外徹底清理乾淨,還趁著日頭大,把搬得動的鍋碗瓢盆、桌椅櫃子和床單被褥,都搬出來洗刷晾曬。一舉一動頗有章法,把幾人指揮得團團轉。
搞完衛生工作花了一周多,沈徐氏覺得幾人沒什麼大問題,乾活也都認真麻利,於是放手把一日三餐都交由陳四娘和李娘子安排。
陳四娘做飯確實有一手,初來乍到對他們家的口味不甚了解,沈徐氏需得花心思指點一二,但陳四娘是個能言善道的,交流過程很愉快,經常把沈徐氏逗得開懷大笑,沈徐氏還挺喜歡跟她說話。
李娘子雖然不善言辭,但乾活也勤快不偷懶,默默把家裡和宿舍收拾得乾淨整潔,帶孩子更是仔細貼心,難得的是她竟然還認得幾個字。
可惜李娘子生錯了時代,這年代的女性隻有學識才華特彆出眾的,才能找到一兩處用武之地,否則就像李娘子,識不識字,出身怎麼樣,對她找工作並沒有多少益處。
李娘子自己都沒當回事,對當年待字閨中時被父兄教過幾個字這件事,隻字不提,直到某天幫沈麗姝整理書桌時,捧著一本書陷入了短暫深思,剛好被沈徐氏撞見,這才問出來的。
沈徐氏後來當八卦講給閨女聽,沈麗姝瞬間有種挖寶的驚喜,家裡阿姨有學曆,那就要人儘其用,不能埋沒了人才,遂火速給李娘子轉正加薪,讓她每天抽出兩個小時來教小弟啟蒙。
她臥室裡有一個大書櫃,其中有一半都被秦叔叔送來的書,和一本本舊賬本給填滿了,筆墨紙硯也是從來不缺,李娘子隻要兼了這份家庭幼師的工作,一應教材工具都能就地取材,方便得很。
沈·扒皮·姝娘不改本性,本著教一個也是教、兩個三個不嫌多的原則,把她娘和貞娘也打包到李老師跟前學習。
猝不及防被閨女抓去掃盲的沈徐氏:……
見慣了姝娘鞭策兄弟們學習上進,沒想到下一個受害者竟是她自己。
不過沈徐氏倒也不是真拒絕學習,她若是骨子裡堅持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那套說法,當初沈麗姝要賴著跟小老弟們一起啟蒙,她就不會欣慰的在旁邊看著了。
自家正是在姝娘習字讀書後一點點好起來,直至如今這周圍人都羨慕的堪比掉進蜜糖罐裡的好日子。
沈徐氏親眼見證並經曆了全過程,如今哪還會有對女子讀書有甚麼偏見?她巴不得閨女再用功些,最好如秦大人期待的那般,成為滿腹經綸的才女。
隻是突然之間讓她跟孩子們一樣讀書習字,她有點接受不能,比起抗拒,內心更多的是忐忑不安,擔心彆人知道後指指點點,甚至在背地裡嘲笑她。
沈麗姝和沈家旺約莫猜得到的沈徐氏的顧慮,父女一起給她加油鼓氣,誇她此舉絕對是慈母心腸,以身作則陪著小弟讀書,有她這份用心在,指不定就把他們家小弟培養成考狀元當大官的大才子,到時候周圍的人羨慕佩服還來不及,誰敢說閒話?
而且學會了識字就可以看賬記賬,她如今名下已有兩份產業,手中閒錢越來越多,遇著合適的時機勢必還要擴大盤子,那時未必能跟最信任的親人合作,要是學不會看賬查賬,豈不是讓合夥人隨便中飽私囊,自己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