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爹的大力支持,沈麗姝行動迅速,隻用了五天把手頭的工作安排下去,並打包行李,就跟著大部隊一起下江南了。
行程排得滿滿當當,直到臨行前才猛然想起,自己還有個男朋友,來不及親自道彆了,這個關口也不合適見麵,沈麗姝於是連夜寫了情真意切的道彆信,第二天出發前,趁著家裡人多口雜,不著痕跡把信交到跟著大家一起來家裡為他們送行的沈大柳手裡,“要是哪天看到程公子或者他身邊的人,你就把信給對方。”
她就隻簡單交代一句,多的都不用說,這個通信渠道是從很久以前就存在的了。她跟趙家兄弟、包括沈二弟這麼多年,也還斷斷續續跟曦哥兒聯絡著,他們的書信都是在總店這邊交接,最開始的負責人是沈麗姝自己,後來由徐虎頂上。
這兩年他倆都在外地待著,於是輪到沈大柳挑起大梁。
沈大柳如今乾這些也順手了,見堂妹神色如常,他便也沒多想,爽快的揣進懷裡,“行,保管教到程公子手上。”
沈麗姝不動聲色完成了離開前的最後一個安排,家裡人也都道彆完了。
他們一行又是浩浩蕩蕩十幾號人,約好在她家碰頭,然後行李統一用馬車拉,小夥伴們則輕裝簡行跟在馬車後頭走路,家裡其他人就不必再跟去碼頭送一回了,這兩年他們輪流搶著出京,每年都要送走好幾波,家裡都一回生二回熟了,早已沒了最開始全家老少出動去碼頭送彆的場景。
沈麗姝和小夥伴們熟門熟路的往碼頭去,還在等想他們到蘇州的時候,趙昭景有沒有收到她的信,該不會以為她還安安分分待在家裡吧?
她挺想親眼見見他看到信的反應,不知道從來都是遊刃有餘、大佬姿態十足的他,私下會不會有瞳孔地震的時候。
可惜看不到咯。
然而事實跟沈麗姝想象的恰好相反。
他們前腳才到碼頭,後腳她的信已經出現在了某人的書桌上。
書房安靜的針落可聞,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張薄薄的信紙,將裡麵並不複雜的內容看了一遍又一遍,如玉石般深刻的臉上沒多少表情,垂首在下方等候差遣的男子卻已經嚇得大氣不敢出,將頭垂到最低,恨不得把眼睛都粘在腳尖上。
不敢去看世子爺麵上將是如何的驚濤駭浪,卻不影響他在心裡為自家主子掬一把同情淚。
世子爺和沈小娘子所謂的“私下來往”,大概就隻瞞住了了沈家的人,自家這邊,尤其是他們這些跟著世子爺做事的,紛紛在第一時間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真不容易啊,默默守候多年,同齡的王孫公子家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們世子爺卻堪堪守得雲開見月明,兩情相悅也不過是開始而已,想要真正抱得美人歸,媒六聘總少不了,至少還要等上一年半載。
但是眼瞧著世子爺癡心守候多年,終於有了個好的開始,他們這些底下的人也忍不住為主子高興!
然而還沒高興幾天,世子爺的心上人一言不合又要出京了,看那架勢,搞不好又是好幾個月不回來,突然得知消息的他都一下懵了,已經不敢想象世子知道後的反應。
他們世子爺一身氣度,叫人不敢輕易造次,實則是個極有涵養的主子,從來賞罰分明,不輕易責罵犯錯的下人,府裡的人還從未見過世子爺大發雷霆的時候。
隻是這一次恐怕躲不掉了,沈小娘子出發在即他才回來稟報,已然是辦事不力,隻求世子爺雷霆之怒過後,能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他一並探查過了,沈小娘子一行搭乘蘇州一個家族的商船,好像是小郎君烤肉在蘇州的合作商,商船搬貨還要些時間,沒這麼快啟航出京,在這之前都可以派人去攔。
一艘商船而已,想攔便攔了。
隻要主子不同意放行,沈小娘子今兒便出去不成。
他願意將功折罪,去將世子爺的心上人原封不動的請回來。
男人想得很好,卻始終沒等來預想中的暴風雨,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往上瞧,才發現沉默著看信的世子爺,嘴角不知為何微微上揚了。他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出聲:“世子爺?”
主子這是怒極反笑嗎?可是無濟於事,再不下令,沈小娘子可就真的出京了!
下麵的人都急得開始捏汗了,當事人卻隻是不緊不慢的揮手:“無妨,你下去吧。”
手下:???
無事發生,他一時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為主子爺如此輕易丟盔棄甲的行為感到痛心了,不拿出些手腕來,沈小娘子以後隻會更加得寸進尺啊!
可惜他再捉急也做不了主,到底是麻溜的躬身退出了書房,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世子爺看似雲淡風輕的外表下,白皙的耳朵已悄然紅了一片。
趙昭景:他也不想就這樣輕拿輕放,可是她叫他哥哥啊!
看著她一字一句親手寫下的甜言蜜語,趙昭景無法控製的幻想著她用那張甜絲絲的聲音,在他耳邊將它們一一說出來的畫麵,隻覺得心跳如擂鼓,臉上也燒的慌,哪裡還想得起來大發雷霆,甚至是出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