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京營(1 / 2)

美食節一連進行了三天, 最後才在百姓的依依不舍下落幕,據統計這三日的人流量將近四分之一的京城人口,交易的銀錢更是多不勝數, 許多人已經開始期待明年的舉辦。

而作為本次活動的唯一讚助商, 冼如星同樣收獲不小,不光成功推廣出土豆, 而且還為芳齡繼和蛋糕店徹底打響了名氣,這些都是不能單單用錢去衡量的。

這次如此熱鬨,但卻極少有惡性案件發生, 原因就在於冼如星的提前布置,不光找了官府, 而且還讓鄧十一調動虎頭幫暗中維持秩序。看到有任何圖謀不軌的, 四五個大漢一擁而上, 直接製服。甚至對於參加的女性, 也貼心地準備了輕薄透氣的麵具,主要是用竹子編造出骨架,然後在上麵糊上布料輕紗,麵具隻能遮住上半張臉,不影響吃東西。

誰知此物一出,竟然極受女性歡迎,畢竟這東西可比如今流行的“麵衣”方便許多。冼如星曾經撞見過許多婦女出行, 用黑色布帛蒙首,黑布下垂至雙膝,看著就憋悶。麵具輕巧不說,上麵的花樣還可以自行拚湊,很快就在女性聚會間頻頻亮相。

而真正將其推向頂點的,卻是名妓們的佩戴。

之前曾經提起過, 明朝中後期社會風尚轉變巨大,用傳統古話講,便是“禮崩樂壞”,舊的製度已不能適應新的社會關係。此時妓院林立,娼\妓眾多,其中不乏才貌雙全者,極為受社會追捧,有些甚至與官宦人家女眷交往密切。人們雖然表麵上依舊鄙視她們,但卻不自覺開始學習妓子們的發型服飾。

冼如星當年剛剛穿越之時,就見過王府女眷們有一陣不約而同穿上了各種顏色的縐紗夾衣,好奇問過才知道,原來這是去年金陵河邊上名妓們的新打扮。江南的東西能流行到安陸,由此可見如今對娼\妓的模仿已然成風,忽略了她們的社會地位,隻單純追求標新立異的樣式。

竹骨編造的麵具輕巧便宜,設計自由度又高,許多審美在線手頭上又不太富裕的妓子們都用她裝點自己,漸漸的也影響了京城百姓。

敏銳捕捉到商機的冼如星立刻命人投入生產,還創意性地推出了DIY工具包,讓女人們自己創造。

時間久了,外出的女子明顯比以前多了些,她們拋棄了黑壓壓的麵衣,換上花枝招展的麵具,三五結對,成為街上的一抹亮色。

對此一些刻板手裡的官員紛紛上書,怒斥這種風氣,要求朝廷插手解決。然而也有些人或因為看不過眼或因為在政治上敵對,直接站出來反駁,直言聖人們強調過男女大防,但也沒說不讓女的出門,都帶上麵具了還想怎樣!一時間,雙方戰作一團。

而造成這一切的冼如星則表示,白銀在手,笑看瘋狗。吵吧,就當給自己打廣告了。

事實上,她根本不擔心這件事兒,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早已經習慣了能帶麵具自由出門的女子,再讓她們用回麵衣或乾脆禁足顯然是不現實的。

正當她整天數錢數到手抽筋之時,奉先殿突然來了位想不到的客人。

冼如星看這擺在麵前堆成山的蓮子魚乾,嘴角抽了抽,對不遠處滿麵笑意的男子點頭道:“勞煩千戶還惦念著,從湖廣運來這麼些東西不容易,貧道實在受之有愧。”

男人四十上下,濃眉大眼一把絡腮胡子,身形很高,但麵對隻到自己肩膀的冼如星時卻顯得極為謙卑,“哪兒的話,這不是幫著太後娘娘回安陸辦事兒,順道帶過來的,想著道長您什麼都不缺,也沒什麼拿出手的,也就隻有這點土特色解一解思鄉之情。”

冼如星覺得好笑,可能是因為這個時代交通不便利,人們普遍對離彆的愁緒很濃,她自打進了京城,已經不止一次收到旁人送的湖廣特產,庫房裡都要堆不下了,然而最尷尬的是裡麵的芯子還不是湖廣人。

與其寒暄幾句,緊接著注意到對方手邊臉憋得皺成一團的男孩兒,忍不住笑道:“小陸公子怎麼今兒這般安靜,之前不是還跟我要話本來著,最近實在騰不出功夫,怎麼?生氣了?”

陸炳今年已經十三歲,相較於在王府長了不少,但麵頰依舊是紅撲撲的,瞧上去有些喜感。冼如星自打入宮後基本上沒怎麼與他碰過麵,再次重逢,小孩兒明顯有些生疏。

“我才沒那麼小心眼兒,男子漢大丈夫……”陸炳下意識扯著嗓子辯解,旋即隻聽父親陸鬆重重咳了一聲,立刻收聲,小心翼翼地搖搖頭。

冼如星歎了口氣,轉身對陸鬆道:“千戶這次來此可是有事?”

“其實也沒什麼……”陸鬆乾笑,憋了半天,依舊說不出口。

冼如星沒時間與其繞圈子,沉思片刻,開口道:“陸千戶,你我都是萬歲潛邸舊人,按理說在京城中理應守望相助,你要是有什麼難處,直接告訴我,貧道能幫的一定幫。”

“好一個‘守望相助’,還是冼道長您看得明白!不像某些人,當年稱兄道弟,如今自己起來了,就不顧好友!”許是戳中陸鬆的心事,聽完後他激動地狠狠拍了下大腿。

陸鬆先祖陸贄是唐代明相,從小便襲了父親的錦衣衛總旗之職,稍大些跟從興王到安陸,擔任儀衛司典仗。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陸鬆自認不是雞也不是狗,所以麵對身邊一大幫有因從龍之功飛升的舊友,好像單單他被落下了。

一同在府裡的袁宗皋現在任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深受皇帝信任,乃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而他卻隻是個錦衣衛副千戶。更要命的是,也許是因為眼見其受聖上冷落,身邊同僚也開始擠兌自己,一時之間,陸鬆在衛所的日子不說水深火熱但也差不多。

知他說的是袁宗皋,冼如星不免有些無語。袁宗皋二甲進士出身,現在又身居高位,嘉靖正打算抬他入閣,如此關鍵的檔口,怎敢跟廠衛來往,不搭理他明明是在保他,結果這二愣子偏偏看不明白。

但冼如星如今也隻好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然後對著陸鬆安慰道:“現在陛下與朝臣的關係才剛緩和了些,想要將王府的舊人都提上來顯然不太可能,陸千戶你輔佐陛下父子,無論怎樣也少不了封賞。”

“可是……”陸鬆似乎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要繼續糾纏,結果旁邊的陸炳突然“哎呦”一聲,旋即抱著肚子蹲在地上。

周圍人嚇了一跳,陸鬆連忙問兒子怎麼了。

“早上娘準備的羊乳好像不太新鮮,有點吃壞了。”小陸炳眉頭緊皺。

冼如星趕緊讓人叫太醫,結果又被拒絕。

“不用不用,我上個茅房就好,爹爹,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