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巡考(2 / 2)

見此,冼如星知道對方算是不生氣了,剛想換個話題,突然想起什麼,皺眉道:“不對啊,我本來是想提前跟你說一聲的,是你最近總躲著我,幾次來找頭提前開溜,自打上次你光著從我屋裡跑出去……”

“什麼光著!我隻是沒穿外袍!”朱厚熜氣急敗壞,旋即又想起那晚,麵色頓時紅得滴血。

“都一個意思。”冼如星狐疑地看著他,“你那日是怎麼了?欽安殿的道童說你找我有事兒,結果我剛醒你咋自己跑出去了?”

“那個、額……本來是想找你商量朝堂上的事兒,結果突然想起個好主意,就先回去了,這幾天忙於政務,不是故意躲著你。”朱厚熜回答得支支吾吾。

萬幸的是,冼如星本人也不是什麼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十分自然地接受了這個說法,隨口道:“什麼事兒啊,這麼急急忙忙的,都處理好了,不用我幫忙了?”

朱厚熜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突然靈光一閃,脫口道:“是為了這次春闈!”

“哦?春闈怎麼了?你不是定了張璁為主考官嗎?”冼如星挑眉,因為與徐階相識,她對這次春闈也算有些了解,知道朱厚熜這次力排眾議,想推張璁上位,在朝堂上受了不少非議。

提起這件事兒,朱厚熜就又是一肚子火。

原本在他心裡,本次春闈的主考官應該非袁宗皋莫屬,但袁宗皋上次在內閣暈倒過後,雖然搶救回來,也將眾人嚇得夠嗆。這位袁先生可以說是看著朱厚熜長大的,效忠興王父子兩代,再加上即位之初不顧安危地鞍前馬後,本身就在朱厚熜心中分量頗重。主管科舉是件辛苦活兒,考生們累,主考官也不輕鬆,尤其是閱卷時候,一坐就是一天,如此身體稍微羸弱些的都吃不消,所以袁宗皋自然而然地就被排除在外。

在剩下的人選中挑挑揀揀,朱厚熜始終不滿意。畢竟這是他登基後的第一場春闈,意義不可謂不重大,要是主考官不完全是自己的人,今後有些事情就很棘手了。

左思右想,他決定將禮部侍郎張璁提上來負責此事。

然而這個決議一出,滿朝文武齊齊反對。

首先張璁本人就隻是個五品官,還是在“大禮議”中逢迎皇帝竄上去的,再者他不過是個二甲進士,連續八次落榜,現在讓其出題,為國取士未免太過荒謬。其他的都好商量,科舉乃國之重事,此舉絕對不行。

於是朱厚熜跟大臣們又雙叒杠上了。

也許很多人疑惑,隻不過是個主考官,值得這麼興師動眾嗎?但在大明,可以肯定的說,絕對是值得的。

正所謂天地君親師,明朝一個讀書人一生會有許多位師長,比如最開始教他學問的,是授業師,舉人考試中,推舉本人試卷的,是房師;而進士的主考官,則被稱為座師……這許許多多的師生形成了一張張密集的關係網,將大明的讀書人牢牢捆綁在一起。假如張璁真成了主考官,那麼這批學生日後在朝政上多多少少都要以他為尊,可以說是股極為強大的力量。

像這樣的美差,即使自己輪不上,也絕對不願意讓他人這麼輕易得到。

“張璁的資曆確實是淺了些,所以必須有人在旁邊輔佐他,我打算從翰林院裡調個學問高深的,又擔心張璁壓不住對方,你在旁邊看著,我多少放心點。”朱厚熜解釋道。早先也不是沒有非讀書人插手科舉,像大太監劉瑾最得勢的時候,甚至直接安排高中名單,雖然最後沒有成功就是了。如此冼如星掛個巡考的名頭,倒也不算駭人聽聞。

冼如星聽此也沒表示什麼,直接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