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2 / 2)

尉遲越十分意外:“怎麼突然又肯學了?”

以前他為了逼她起床習武,哪一日不是使儘渾身解數?

沈宜秋望了望團團的白雲,輕輕道:“要是我早些用功,也許牛大叔他們……”

尉遲越將她摟緊:“你放心,回京之後,我便取薛鶴年項上人頭。”

沈宜秋一怔:“殿下要動薛鶴年?”

按說朝政的事她不該過問,但她實在對此人深惡痛絕,不由自主便問了出來。

這回邠州援軍去而複返,與他向皇帝進讒有莫大的關係,可說是罪魁禍首之一。

另一個罪魁禍首,沈宜秋也知是尉遲越殺不得,也不能殺的,能拔出薛鶴年一黨,也算斷了他一條臂膀,給他個教訓。

然而她還是有些擔心:“殿下可有萬全之策?”

尉遲越在她耳邊道:“放心,我手裡有顆最要緊的棋子。”

沈宜秋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阿史那彌真?”

薛鶴年在朝中黨羽甚眾,又有皇帝庇護,要扳倒他這樣的重臣,也隻有裡通外國這樣的大罪了。

尉遲越忍不住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他的小丸實在太聰慧,聰慧得他都沒機會顯擺一下,邀一邀功。

可轉念一想,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有個才智、勇氣與他比肩,甚至在許多地方比他更甚一籌的女子與他並肩前行,相互扶持,那點顯擺的樂趣實在微不足道。

沈宜秋仍舊有些不放心,尉遲越畢竟還是儲君,這時候動皇帝的心腹……

尉遲越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沉聲道:“萬不得已時,隻能勞駕張太尉。”

沈宜秋心頭一突,她和尉遲越兩世夫妻,自然清楚他的為人,也明白他與皇帝之間還是有些父子情分的。

他是個明君,更是個仁君,若是動用北衙禁軍逼迫皇帝禪位,免不了成為他一生的汙點。

尉遲越道:“若非萬不得已,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低沉:“靈州的事不能再發生。”

沈宜秋默然點點頭。

兩人換了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兒話,終於到了賀蘭山下。

沈刺史和夫人的墳塋周圍遍植鬆柏,樹下鮮花盛開,周圍沒有一根雜草,顯是時常有人來清理灑掃。

沈宜秋將祭品擺好,在杯中斟上酒,輕聲喚道:“阿耶,阿娘,小丸來看你們了。”

她看了眼尉遲越:“這位是太子殿下,你們以前見過的。”

尉遲越行了禮,不見外地道:“小婿拜見嶽父嶽母。”

沈宜秋想起自己昏睡不醒時的夢境,在心中道:“阿娘,那日在岸上喚我的便是此人了。”

又暗暗地歎了口氣:“阿耶阿娘,你們放心,他是個很好的人,待女兒也很好,雖然女兒不能將他當作意中人,卻可以相互扶持走到最後。

“求阿耶阿娘像庇佑女兒一樣,保佑他身體康健。”

尉遲越也在心裡道:“嶽父嶽母,小婿此生定不會辜負小丸,再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落一滴淚……”

尉遲越心裡的話還未說完,鬆林裡忽然飛出一隻山老鴰,呱呱叫著從他頭頂飛過。

不等他回過神來,隻聽“啪嗒”一聲,一團鳥糞落在他肩上。

尉遲越:“……”

嶽父嶽母對他這個女婿似乎不太滿意。

……

翌日一早,太子一行從靈州啟程,邵澤和周洵傷重,依舊留在刺史府養傷,待痊愈後再回長安。

出了城,沈宜秋坐在馬上回望故鄉,無聲地與養育她的地方告彆。

南風將僧侶超度魂的誦經聲帶到遙遠的天邊。

燒毀的家園在廢墟中重建,就像傷口中長出新肉。

有的痛楚慢慢淡去,有的傷痕永遠不會愈合,但新的生命終將孕育、繁衍,在這片豐饒的土地上生生不息。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更不是加更,是明天的哈,明天三次元有事,大概率不能更新,碼完就先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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