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癡漢(2 / 2)

修仙不如玩基建 退戈 13196 字 6個月前

風不夜垂眸看著自己的袖口,沒有作聲。

“師父,這魚好大,我跟你分一點吧。”逐晨放軟語氣說,“你好久沒跟我們一起吃飯了。”

風不夜遲疑片刻,點了點頭,過去坐下。

張識文等人受寵若驚,這還是風不夜第一次同他們坐在一起,忙讓出位置,並選了條最大的魚,擺到二人麵前。

趙故台這人是真可以,眾人吵吵鬨鬨的,一點都不影響他睡得香甜。逐晨等人也沒去叫他,就想看看他什麼時候能醒。

結果,在魚烤出香味之後,這青年鼻子一拱一拱的,很快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逐晨看見了,覺得好笑。

還是個吃貨嘿。

趙故台醒來後舔了舔唇角,伸長脖子朝前方望去。因為手被睡麻了,身形不穩,一個摔到地上,開始哎喲哎喲地叫疼。

眾人很是無語地看過去,就見趙故台滾啊滾,滾到了火堆這邊。

逐晨忍笑道:“算了,給他把繩子鬆了,帶過來吧。”

就近一位青年直接給趙故台解開繩子,將人拽到空位上。

趙故台手腳發軟,沒有抵抗,出神地盯著火上的魚看了會兒,片刻後才將目光挪上去,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

他自然發現了三個生麵孔,知道他們就是修士,很是心虛地飛快掠過。

一個下午的時間他想清楚了,萬不可以卵擊石,好言道歉,放棄尊嚴,能活著回到餘淵宗就行。

他這樣想,隱隱覺得哪裡不對,褐色的眼珠轉了一圈,又倏地回到風不夜身上。

後者察覺到他的視線,狹長眼尾一挑,冰冷地掃向他。那一團漆黑的瞳孔,與隱隱環繞的魔氣,將趙故台嚇得魂都快沒了。他指著風不夜哆哆嗦嗦道:“魔魔魔……”

他滿臉驚恐,眼淚要落不落。

一個魔修,一個主殺道的修士,一個看不清深淺的女修。這師門上下全部都不正常,的確也是,正常人也不會來魔界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了。

指不定他們原先就是作惡多端的修士,才被宗門驅逐至此。

風長吟不高興他指著師父,揮手將他手臂拍下,喝道:“不許你看我師父!”

風長吟手勁大,做這個動作又沒有留力,趙故台被他敲得一陣鈍痛,以為骨頭都要碎了。

他後退一步,抱緊自己的手臂,將頭邁進膝蓋裡,進入自閉的環節。

“不至於吧?”逐晨咋舌說,“你彆給自己加戲好不好?”

趙故台抬起頭,盈盈望了她一眼,跟棵風中凋零的小白菜似的,在做枯萎前最後的掙紮。

逐晨:“……”看來他的內心世界是真的很豐富。一個多愁善感的男人。

就這慫貨樣,看著也不像是什麼壞人。所以慫有時候的確是有好處的,能規誡人不走邪路。

逐晨環視一圈,指著趙故台問:“他平日有欺負過你們嗎?”

張識文等人均是搖頭。

他們早認過人了,愣是沒想起這個是誰。

不過餘淵宗的修士本就不少,他們不認識幾個也算正常。

“不曾見過。”

“我似是遠遠見過一次,做祭祀的時候,他站在法壇的左側。”

“餘淵宗裡最壞的,其實不是內門弟子,而是那些不得誌的外門修士。一朝得勢,就整日尋著機會來欺負我們。怕是在宗門裡過得憋悶,發泄到我等身上。”

趙故台不理俗務,準確來說連門也很少出,此時低聲為自己正名道:“我沒欺負過彆人。我一直都在醉心修煉……”

風長吟很是驚訝:“整日修煉就這修為?”

他是很真誠的,隻是這話聽著紮心極了。

趙故台閉上嘴,再次為自己無聲地嚎哭了一次。

逐晨跟這阿宅起了些同病相憐的感觸,畢竟她也整日醉心修煉,可修為還比不上趙故台呢。何況她師父是風不夜啊,不是餘淵宗那幫亂七八糟的修士。

逐晨想著,從鍋裡舀了半碗粥遞給他。

趙故台不敢接,小聲嘀咕道:“能喝嗎?”

“怎麼?怕我們下毒啊?”逐晨眼白一翻,“米那麼貴。”你也配。

趙故台讀出她隱藏的半句話,很是羞愧,又帶著點安心,兩手接過喝了一口。

趙故台在餘淵宗是吃過好東西的,但一喝這粥,還是跟靈魂被洗滌了一樣,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他吧唧了下嘴,細細品味。

說不出味道是哪裡好,就有一種令他特彆滿足的感覺

如果這是他的最後一餐……哦不,最後一餐應該得是孟婆湯吧。

逐晨看他一口一口喝著,用木柴撥了下火堆,又說:“雖然說,你以前沒欺負過百姓,可今日你過來搗亂,被打是你活該。”

趙故台弱弱地應了聲:“哦……”他也是已經認命了,沒想彆的什麼。

逐晨說:“吃完飯就走吧,回去告訴你的同門,下次若是還敢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趙故台又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火星劈裡啪啦地響著,眾人臉上都映著淡紅色的火光。

趙故台一碗熱粥下肚,五臟六腑都暖和起來,膽子也大了。他清了清嗓,問道:“你們究竟是何人?為何要來此,跟我餘淵宗作對?”

風長吟嗆了一聲:“誰是為你們餘淵宗來的?”

風長吟很不喜歡這種被人誤解的感覺。他對內乖巧,對外卻是高傲的。聽這人非將他與一個不入流的門派連在一起,心裡老大不樂意。

“你們怎麼想那麼多?”風長吟瞅了逐晨一眼,從她臉上得了靈感,大聲道,“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死皮不要臉!”

逐晨:“……”這些話倒是記得挺清楚的。

趙故台懵了,暗想自己也沒說什麼啊,怎麼就不要臉了?

“就你這樣的修為,都能做餘淵宗的內門弟子。”風長吟小表情學得惟妙惟肖的,冷哼道,“我看你們餘淵宗的掌門都打不過我這個孩子吧。”

趙故台很是羞愧,又不知如何反駁,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是其中比較平庸的人了。餘淵宗也有厲害的人,不像你說得那樣不堪。”

風長吟說:“你這樣的,何止是資質平庸?在樸風山,也就隻能在後山打打雜吧。我可不是說大話,就算你們掌門來了,恐怕也抵不住我師父一劍。”

趙故台正失落,耳朵抖了抖,抬起頭問:“樸風山?是那個據稱是天下第一宗門的樸風山嗎?”

“哦,我們現在已不是樸風宗的人了。”風長吟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然而半點沒有憾意,依舊神氣十足地道,“那又怎樣?樸風宗上最厲害的還是我師父,如今我師父在朝聞,那天下最厲害的就是朝聞!”

風不夜不溫不火地叫了一聲:“長吟。”

小師弟脊背發麻,偃旗息鼓道:“沒什麼,沒什麼。不說了。”

“你胡說!”

趙故台很是激動地站起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挑釁,恨不能拚出命來。

他長手指天,振振有詞道:“樸風山上最厲害的,乃是那位天下劍修之首,風采絕然,斬妖無數的大能修士,他是樸風山的掌門師叔!傳說,他一劍可開天辟地,隻差半步就能得道成仙,連樸風山的掌門也不敢同他這爭第一,除他以外,誰敢說自己是樸風宗最厲害的人?”

風長吟和逐晨一起扭過頭,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

趙故台說得動情,鏗鏘有力地道:“他是劍修之首,是我輩楷模!為人極為慷慨,將自己修煉出的劍修心法對外廣而公之。試問,天底下哪裡還有像他這般,磊落軼蕩,心胸坦然之人?我餘淵宗的宗祠邊上,便立著一尊大能的石像,我敢說,天底劍修,皆以仙尊為首!”

逐晨瞥了眼風不夜,見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經開始暴突,正是耐心告罄的前兆,不由對麵前這人心生同情,忍不住打斷他道:“可彆說了你。你輩楷模……最討厭人在外囉嗦你知道嗎?”

趙故台激昂過後,回憶往事,又開始悲傷:“我若是能見到他我就不囉嗦了。我從前天資卓越,最大妄想便是去參加宗門間的劍修比武,這樣就能遠遠見前輩一眼。若能得他一句指點,我死而無憾。哪曉得,我修煉著修煉著,我就廢了。嗚……為何啊?嗚……”

逐晨:“……”你特娘的,老實說,是不是喝了假酒?

風長吟的小腦袋瓜想的就是跟彆人不一樣,他抓著一句話,針對道:“就你餘淵宗那作風,也配拜我師父?一麵說敬佩我師父品行高潔,一麵又在外欺淩弱小,哼,如此口蜜腹劍,才是辱我師父聲名。改日去我就砸了那石像!”

趙故台愣愣道:“你師父?”

風長吟驕傲地揚起下巴:“哼!”

張識文等人並不清楚修真界的事,聽著趙故台一番吹捧天花亂墜,才曉得風不夜怕是來曆不凡,用餘光連連窺覷著這位氣質超脫的人,驚歎道:“哇——”

天下劍修之首?那……那他們豈不是撿著大便宜了?

趙故台整個人都懵了,說話再也難以利索:“莫莫莫……”

風長吟再次打落他的手,氣道:“說了你不準你這樣指我師父!魔你個頭!”

趙故台艱難將後麵地話吐了出來,高音處還劈了個叉:“莫非您就是劍修宗師,風不夜?”

風不夜從沒見過這麼赤^裸裸的癡漢,大抵覺得他有點不堪入目,轉動著手裡的烤魚,沒有回應。

逐晨不忍直視地“嘖嘖”兩聲。

趙故台兩膝一軟,滑到地上,因為受到極大衝擊,眼神已經沒有焦距。

風不夜對他忍無可忍,揮了下手:“你走吧。”

趙故台終於從一片驚喜的眩暈中回神,他就近抱住身邊的人,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風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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