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門的時候,馮蘊待她也不苛刻,但衣食麵色哪裡有在齊宮養尊處優,眾星捧月地嬌養出來的寵姬有顏色?
“真的是你!?”阿萬也有些興奮。
大滿笑盈盈地看著她,望向各家店鋪。
“花溪變得和從前大不一樣了,我快要認不出來……阿萬,娘子可還好,你們都好嗎?”
阿萬嗯聲,斂住表情,指了指道路。
“回頭再說。”
這裡人多說話不便,她著急找馮蘊,並不想跟大滿在人前多談。
大滿笑著點點頭,看著一張張熟悉或不熟悉的麵孔,走馬燈似的從麵前晃過,慢慢地放下簾帷。
“姐夫,我剛才好像看到我姐了。你說,她不會是來接我們的吧?”
“不會。”蕭呈聲音淺淡,沒有大滿料想的興奮,語氣平靜,有一種近乎憂怨的低沉。
“姐夫不想見她嗎?”大滿問。
不想,就不會來。
可皇帝的心意誰又猜得到呢?
蕭呈沒有回答。
一個人安靜獨坐,斑駁的燈光從簾外傳來,落在他俊朗的臉上,一如往常,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冷。
竊竊聲帶著笑,傳入馬車。
陳夫人氣得麵紅耳赤,放在膝上的手,不停地抓扯,咬牙切齒,“賤婢,賤婢!”
“阿母息怒。”一隻手溫溫柔柔地放在她的手背上,捏了捏,“不用和一個賤妾計較。”
陳夫人看著女兒,目光柔和下來。
“阿瑩……”她握緊女兒的手,“都是阿母無能,委屈我女。”
馮瑩搖搖頭。
陳夫人看著馮瑩,抬手正了正她的帷帽。
“你放心,這次來花溪,無論如何也要治好你的臉。阿母派人打聽過了,那姚大夫神醫妙手,宮裡的太醫都不如他,西京那個小皇帝,就是讓他給治好的。”
馮瑩嗯聲,“這次阿母可要歇一歇脾氣,可不能再跟阿姐起衝突,讓父親為難,也讓陛下……不喜。”
陳夫人冷笑,“你還在為她說話?你顧念姐妹情分,她可曾體諒你半分?我懷疑這個金閨客,肯定與十二娘用的不一樣,說不定就是她在裡頭動的手腳……”
“阿母!”馮瑩不悅地嗔她,“小聲些。”
隔牆有耳。
陳夫人收斂了些。
“哼,這次來,我定要搞個明白,不能讓她好過……”
馮瑩皺眉,“這是大兄的喜宴,阿母……”
“我省得我省得。”陳夫人不喜歡她唯唯諾諾的樣子,不耐煩地應著,怒其不爭,“我有分寸,你少操心我。倒是你,什麼時候軟成了麵團似的,竟讓大滿那賤人欺得翻不了身……”
馮瑩垂下眼,給她一個輕柔的笑。
“阿母,不用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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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心急的是阿萬了。
她沒有找到馮蘊,懷疑自己眼花了。
當即跟店裡的夥計交代了兩句,急匆匆往莊子走。
如今的花溪,就是一個不夜的小鎮。
這個點兒,吃的,玩耍的,應有儘有,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鬨。
她一路走過來,沒有看到馮蘊,回莊後,人也不在。
“娘子會去哪裡呢?”
她急著把馮家人的事情,告訴馮蘊。
阿樓一聽,便笑了,“大郎君成婚,娘子寫了請柬去並州,陳夫人會來,娘子早有計較,無須緊張……”
“可是……”阿萬躊躇一下,“大滿也來了。”
阿樓一怔。
又笑,“來了便來了。她離開這麼久,也是時候回來看看娘子了。”
阿萬:“大滿同車有一個郎君,侍衛叫他主子,你說會是誰?”
阿樓瞳孔一震,整個人都繃緊了。
“難不成是,是……齊君?”
阿萬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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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樓派人到處找馮蘊。
而馮蘊此刻,正在村口……
隻不過,她與阿萬背道而行,往出村的方向走的。
蕭呈和馮家人來花溪,住在溫行溯的府上,她沒多大意見,畢竟這座宅子,本身就是訛了馮敬廷和蕭呈的銀錢修的。
人家花了錢,隻要大兄不趕人,她犯不著多話。
不過……
她心裡堵。
因為蕭呈的到來,也是因為裴獗的不到。
裴狗這次要是敢不回來,她當真能給他翻臉……
“你是在等我嗎?”一道聲音突然從道路那頭傳來。
這裡光線已經有些暗了,沒有店鋪商家的燈火,因此馮蘊並沒有注意到,前麵牽著馬相攜而行的兩個人,以及他們身後跟隨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