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養大的兒,喚他做爹。她卻要生生剝離那一切,甚至想讓裴獗救她,離開齊宮……
那他就折了她的翅膀,關她一輩子。
隻是不料,她的一輩子,那麼短暫。
今生他便留著,等她來調教吧,看她要如何給他身上烙下烙印。
馮瑩隻差把銀牙咬碎了。
圓房都要等馮蘊回來,蕭郎是在為她守身,要把初次予了她麼?她很想大笑,告訴他,他等的女郎日日都在敵將懷裡,早不是純潔之身了,他的等待著實可笑。
但她不敢。
隻抬起一雙蒙蒙淚眼。
“那阿姊要是……不願意再回來呢?陛下打算如何待她?”
蕭呈的太陽穴一陣陣的疼痛。
怎樣待她?嗬!
他低低地道:“我和她的帳,會跟她去算。”
他雙目靜謐,如暗夜枯井,看不到狠意。
但馮瑩心下知道,這張雅致矜貴的臉是騙人的,蕭三公子狠起來,絲毫不比彆人遜色。
她點頭,拚命點頭,淚如雨下。
“妾不敢的,妾很乖的,都聽夫主的話。”
蕭呈:“退下吧。”
馮瑩的目光黯淡下去。
“妾告退。陛下保重龍體。”
蕭呈輕輕嗯一聲,聽不出喜怒。
外麵下著細雨,馮瑩走得很慢。仆女不敢多言多語,抱著披氅跟了一段路,這才上前給主子披上。
馮瑩惡狠狠瞪她。
“你想凍死我?”
仆女變了臉色,“仆不敢。”
明明是主子說的不要馬上為她添衣,明明是她想讓陛下看到自己楚楚可憐的樣子,到頭來,挨罵的人,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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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不息是伴著齊軍的唱腔入城來的。
齊軍不再像前兩日那像沒有章法地胡叫亂罵,而是排列整齊,士氣高昂的長聲吟唱,那雄渾有力的聲音很有韻律地傳入城裡,
“生是同袍,死共爺娘。”
“勝有何歡,負又何憾。”
“……”
勸降的聲音是有感染力的,士兵、百姓,聽著那幽怨的唱腔,於城內受困的當下,無不心生感傷。
尤其蕭呈寫的宮怨般的曲調,伴著風聲的嗚咽傳過來,聽得人莫名心酸,莫名感動……
齊帝對馮十二娘的情深,也悉數化在曲調裡。
顯然,蕭呈也打起了攻心戰。
受困在城裡,本就容易有心理弱勢,哀怨、思鄉,悲切的調子,很容易動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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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上。
裴獗和溫行溯並肩而立。
“溫將軍會做詩嗎?”
溫行溯聽著那齊聲吟唱,眉頭微微蹙著,不知裴獗問這個有什麼用意,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大將軍會嗎?”
裴獗麵無表情,“不會。”
溫行溯道:“蕭三是有才華。”
但蕭三公子清貴高冷,素來不屑兒女情長。若非親耳聽見,溫行溯也不會相信,他那隻擺弄風雲的手,會寫出這種東西來……
“可惜了。”他歎。
“當初不知情重,不知珍惜,落到如今,也怪不了誰。”
他嘴上說的是蕭呈,其實是敲打裴獗。
不要得到腰腰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她……
裴獗道:“當真情重,還是以情攻心?”
溫行溯默了默,憑他對蕭三的了解,攻心多於情重吧。但這種話不方便和裴獗多說。
於是換個話題,說到來找他的目的,勸裴獗阻止馮蘊。那種得罪世家的事情,是萬萬乾不得的。
“十二娘義氣用事,想為將軍分憂,可眼下實不該如此魯莽……”
“沒什麼不該。”裴獗道:“溫將軍端方君子,不必插手,由她去吧。”
溫行溯很難理解。
這不是縱容,這是害了馮蘊啊。
“將軍真要讓她背上那等名聲嗎?”
“名聲是什麼?本將不在乎。”
裴獗眉目冷冽,說罷就見燕不息的車駕入了城門,轉頭道:“溫將軍可要陪本將去會一會燕不息?”
燕不息曾做過溫行溯和蕭呈的西席,曾有師生之誼。
溫行溯拱了拱手,“溫某此番,無顏麵對舊人了。”
裴獗看他一眼,點點頭,沒有勉強,轉頭叫來石隱,吩咐幾句便大步離開了。
溫行溯定了片刻,
站在風口,覺得虛不著力……
他的腰腰。
蕭呈可以光明正大的搶,裴獗可以明目張膽的要,就他什麼也做不了,甚至無法阻止她再一次成為兩軍陣前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