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陸文一覺睡到天黑,很踏實,中途玲玲姐悄悄進來給他掖被子,怕他睡醒會餓,早備好了茶點放在床頭桌上。
他翻個身,靠住高高的軟包床頭,睡袍蹭開了,露著胸腹一片。
陸文摸出手機,打開微信四人聊天群,年底都忙,這陣子群裡安靜,他先測試一下數月不見的友誼忠誠度。
陸文:兄弟們,我在重慶拍完戲了!
不出半分鐘,顧拙言率先冒出來,回複:航班發給我。
陸文:接機啊?
顧拙言:廢話,你趕緊的吧。
連奕銘也冒出來,身為星級酒店的少東,從初中就提供休閒場地給他們,問:來我這兒聚吧,還是去誰家裡?
顧拙言:去你那兒喝酒。連奕銘:酒有的是,我讓餐廳提前備食材。
顧拙言:銘子,你去接機麼?
連奕銘:必須的啊。
屏幕向上滾動二人的對話,陸文不無感動,但蘇望始終沒有冒泡,從那一晚“割席”之後,蘇望好幾個月沒搭理過他。
陸文編輯道:望,你在嗎?
連奕銘:哥們兒吱一聲。
顧拙言:@蘇望,嘛呢?
在三個人的齊聲呼喚下,蘇望勉為其難地加入群聊,高冷又理智地回複:陸叔幾個月沒見兒子,還用得著你們接啊?
陸文抓住時機求和:咱們四個裡,你最聰明。
蘇望:所以你選我當你的女朋友?
顧拙言:哦?
連奕銘:你倆等會兒。
顧拙言:什麼時候彎的?
連奕銘:怪突然的。
陸文應付不了三張嘴,輸入一長句話:都是誤會!我今天已經回來了,明晚索菲當麵聊,不見不散!
肚子咕嚕叫,陸文端起茶點下床,去餐廳加一碗羹配著吃,陸戰擎下午去公司了,有應酬,還沒有回來。
玲玲姐操不完的心:“小文,吃完飯再玩手機。”
“不懂了吧,”陸文滑動屏幕,“吃飯時玩手機,可以提鮮。”
玲玲姐給他弄水果,說:“你明天去紫山看看,水電網絡都裝好的,咖啡機香薰機這些小電器也都有,日用品也買好的。”
陸文不認真聽:“你直接告訴我缺什麼。”
“應該不缺。”玲玲姐驕傲地說,“我親自列的單子,把你日常生活能用到的東西都買了。花藝要新鮮的,你幾號入住,我再給你訂。”
陸文左耳進右耳出,注意力全在手機上,登錄QQ,他給社恐小作家發消息。
倒黴小歌星:晚上好,吃了嗎?
陸文知道對方磨蹭,每次等回複的分秒,會想起瞿燕庭接電話的樣子,他格外耐心,嚼完兩塊忌廉撻,擦擦手再點開對話。
社恐小作家:還沒,在加班。
倒黴小歌星:這
麼辛苦,你一定發財。
社恐小作家:借你吉言。
倒黴小歌星:我沒什麼事,這兩天休息,你想聊天就找我。
社恐小作家:好,謝謝。
按下發送,瞿燕庭瞅了眼電腦屏幕顯示的日期,周五了,忙到無知覺地過完了一禮拜。
時間不早了,瞿燕庭疲於開車,就在工作室過夜,檢查家裡的監控,水糧都夠,遠程給黃司令開一盞小壁燈。
淩晨飄了點雨,天亮時幾乎晾乾了,瞿燕庭洗個澡,將劇本的收尾工作全部完成,下午鎖門離開,去赴王茗雨的約。
途徑百貨商場,瞿燕庭為了不空手上門,進去買了份小禮物。抵達紫山名築時正黃昏,在一號門外減速,從越野車的高度看,前麵堵著輛矮不拉幾的超跑。
手機亮,王茗雨發來消息,詢問還有多久到。
瞿燕庭有點心煩,回複完把手機扔在中控台,“咣”的一聲。超跑終於動了,依次駛進去,沿著楊柳堤向前開。
紅身黑頂的跑車,速度隻比電摩快一點,奈何這一圈是窄窄的單行道,瞿燕庭被擋在後頭,超不過,沒路拐,連摁了幾下喇叭。
超跑的覺悟還行,加速奔馳立刻拉開一段,瞿燕庭難得急躁,給油跟上,逐漸把距離縮短。
將近彆墅園的二號門口,超跑突然減速。
瞿燕庭急刹車仍是晚了,嘭的撞上。
不算重,把超跑頂得晃了晃,他手心出汗,一是擔心司機的安全,二是要和陌生人處理糾紛,心跟著向下沉。
做了個深呼吸,瞿燕庭開門下車。
“我操……”
陸文從方向盤上抬頭,捂著高挺的鼻梁,唯恐給撞折了。他不熟悉路,邊開邊瞧自然慢一點,可也不至於追尾吧?
右手揉著鼻子,左手用力地搡開車門,陸文長腿一跨從車廂裡鑽出來,要見識見識肇事司機。
氣勢很足地一轉身,他愣住了。
幾步遠,瞿燕庭頓在車尾,背後天空漫是火紅的晚霞。
兩個人數月未見,誰也料不到以這種方式重逢,一並呆呆地望著彼此,直到陸文手酸,把右手從臉上落下來。
瞿燕庭馬上衝過去:“你流鼻血了!”
陸文“啊”了一聲,鼻尖被瞿燕庭用手帕捂住,柔軟的純棉布,在血腥味裡滲出一絲皂角的清香。他再度抬手,卻覆蓋住瞿燕庭捂著他的手掌。
陸文動唇,悶悶地叫:“瞿老師。”
“要不要緊?”瞿燕庭擔心道,“用不用去醫院?”
陸文不露痕跡地躬身,怕瞿燕庭手酸似的,把臉送近一些,捂了會兒,他握著瞿燕庭的手腕一點點拿開,血已經止住了。
瞿燕庭問:“疼不疼?”
“巨疼。”陸文在裝,可說完便不受控地咧出一排牙齒,見麵的驚喜回籠,“瞿老師,我真沒想到會遇見你。”
巧合與滑稽各占幾分,瞿燕庭也笑開:“幾號回來的?”</“昨天上午。”陸文用大拇指向腦後的二號門比劃,“我快搬進來了,今天先轉一圈。”
瞿燕庭驚訝道:“你要搬進紫山住?”
陸文點點頭,期待地問:“你也住這兒嗎?”
“不,我去朋友家。”瞿燕庭回答,“其實是我師父家。”
陸文知道是曾震和王茗雨,這種與名導金編做鄰居的感覺,他以為會很激動,可確認瞿燕庭不住這兒,貌似失望更多。
兩輛車占著路不方便,先開進園區,陸文告訴瞿燕庭門號,他不要緊,讓瞿燕庭去赴約,結束後來找他。
遲到一刻鐘,瞿燕庭沒對王茗雨解釋,隻道了歉。
年末保姆回家過年,曾震在劇組,整幢彆墅空蕩蕩的,王茗雨還沒吃晚飯,在餐桌上拆瞿燕庭買的禮物。
開放式廚房,瞿燕庭熟門熟路地從冰箱拿出一盒餛飩,問:“老師,吃幾個?”
王茗雨說:“十個,加蔥花。”
小鍋煮上,瞿燕庭切蔥花雪菜碎,將湯底兌好,等熱騰騰的一碗給王茗雨端上桌,他又去燒水泡茶。
“燕庭,”王茗雨開口,“本子覺得怎麼樣?”
瞿燕庭用小夾子撥弄罐中的茶葉,答得虛偽又婉約:“可以進步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