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就算感謝我了。
聊完這一會兒,陸文放下手機接著看劇本,他換了一輛私人房車,寬敞的“L”型沙發能容納下他從頭到腳,想怎麼癱都行。
今早進了組,外麵就是電影《是非窩》的片場,陸文的角色勉強算四番,戲份少卻精,大開大合比較抓人眼球。
他從窗簾的縫隙望出去,地處近郊的一片老胡同區,成片的灰瓦連接霧蒙蒙的陰天,很有膠片的感覺。
車門滑開,助理抱著滿懷<東西上了車,鮮花、禮物、一遝子信,到沙發前鋪滿了整張桌子。陸文出乎意料道:“這麼多?”
助理說:“這還沒收齊呢,我拿不了了。”
早晨到片場遇見一大群粉絲,前呼後擁,吱哇亂叫,此刻仍聚在片場外圍遠遠地探班。陸文把一遝信挑出來,朝禮物袋子努嘴:“怎麼這麼多禮物?”
“都是粉絲的心意。”助理回答,“非塞給我。”
陸文隨便打開一個,是個輕奢品牌出的新款男士琺琅手鐲,大幾千塊。他印象中粉絲都是年輕小姑娘,說:“信和花留下,把禮物還回去。”
助理問:“真的啊?”
“廢話。”陸文道,“這樣收小姑娘禮物感覺怪怪的,以後都不收。”
助理說:“其實不用有負擔,送得起禮物的粉絲都很有錢。”
陸文堅決道:“那能比我有錢?這鐲子四個圖案我早就買齊了。”
助理:“……”
這附近沒有咖啡館,陸文又吩咐:“胡同口有個便利店,請她們吃關東煮吧,然後讓大家彆在片場周圍晃蕩了。”
助理應聲,拎著幾袋禮物下車去還。
陸文嗅了嗅花香,突然覺得一切好不真實,拍《第一個夜晚》的時候他還籍籍無名,隻有羨慕阮風的份兒,如今也有許多人喜歡他了。
車廂裡飄著敲鍵盤的聲音,孫小劍坐在沙發拐角對著電腦,稀罕地穿著一身黑西裝。陸文打眼瞧他,奇怪道:“你怎麼穿這麼正式啊?”
孫小劍說:“粉絲這麼多,會拍到我的。”
陸文樂了:“你個經紀人包袱還挺重。”
“哎,說到經紀人。”孫小劍按下發送,“現在事情越來越忙,公司會安排執行經紀和宣傳經紀給你,當然了你有屁大的事依然可以找我。”
陸文道:“那你給我泡杯胖大海。”
“靠。”孫小劍按下發送鍵,拿杯子去泡水,“我把詳細的拍攝通告發給你了,還有這幾天網劇的一些數據,你感興趣可以看看。”
陸文最煩看複雜的數字了,直接問:“網劇怎麼樣?”
孫小劍回答:“同期網播劇播放量第一。”
陸文“哇”了聲:“我告訴瞿老師,瞿老師肯定很高興。”
“還用你告訴?”孫小劍道,“瞿編投的劇,第一手數據不比你清楚?再說了,這才哪跟哪。”
陸文擼了下短發:“聽你這口氣……”
孫小劍給他端
來胖大海,說:“任導的劇沒有收視率差的,他得獎的劇更是當年的收視冠軍。再加上陶老師群眾基礎、你和阮風仙琪來吸引年輕觀眾,所以《第一個夜晚》的觀眾基礎非常可觀。”
陸文說:“但畢竟不是上星劇。”
孫小劍道:“現在都網絡電視,方便得很,況且一年多少部上星劇撲街,說明觀眾買不買賬就看劇的質量。”
陸文喝了一口,熱水蜿蜒進肚子裡,身體有些發熱。
“重
點是題材。”孫小劍說,“原生家庭、親子關係、精神壓力,這些太能引起共鳴和討論了。你信不信,葉杉和葉小武中考的秘密一揭開,口水仗能炸了鍋。”
聽完這些,陸文應該為不錯的前景而興奮,他卻想起周六回家時,瞿燕庭戀戀不舍地把他送下樓,隔著吉普的車窗說:“不必太憧憬,也不要太焦慮,踏實地完成當下的工作,繼續往前走吧。”
陸文做了個深呼吸,拿上保溫杯和劇本,投入接下來的拍攝。
下車後在胡同串子裡繞了一圈,到“芳草胡同”,時隔數月再度候場、過戲,聽場記拍板喊“a”。
拍電影和拍電視劇很不一樣,同樣的表情在小屏幕是恰當,在大銀幕上就是猙獰,ng了三四條,陸文主動要求調整一下狀態。
他換了瓶冰鎮礦泉水,沿著牆根兒走到胡同儘頭,要獨自琢磨片刻。
走近了才發現,樹影下一直坐著個老頭,六七十歲,滿臉灰白的胡須,穿得很臃腫,戴著一副廉價的窄片墨鏡,身旁拖著一條鼓鼓囊囊的編織袋。--
等在這兒收塑料瓶的,陸文想,在對麵牆底的石板上坐下,他擰開瓶蓋灌了一口,說:“大爺,我喝完給你。”
老頭沒作聲,揣著手點了個頭。
陸文忍不住瞟對方,覺得長相或身材有一絲絲眼熟,也許全中國這德行的老頭太多,以致於產生了錯覺?
他收心看劇本,揣摩人物的個性和突出特點,感覺把握得差不離後,拍下要說的一段台詞發給瞿燕庭。
陸文又打下自己的理解,想讓瞿燕庭幫他把把關。
沒一會兒,瞿燕庭回複一條四十多秒的語音。--
陸文沒帶著耳機,點開後將手機舉到耳邊,瞿燕庭乾淨平和的聲音流淌出來,不大,但足以在這一方角落聽清楚。
他垂眸盯著坑窪的地麵,沒注意到對麵的老頭凝神片刻,隨後揚了揚濃密而雜亂的眉毛。
聽完,陸文起身去拍攝。
“小夥子。”老頭忽然出聲,“你剛才和誰聊天?”
陸文愣了愣,因為對方的聲音也有些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他回答:“我朋友。”
老頭“哦”了聲,輕飄飄地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