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本就在猶豫,經他們輪番遊說變得動搖,或許從他讓於南先彆推、和誌願者求取意見的時候,內心的傾向已經很明顯。
要不……嘗試一把?
反正陸文和弟弟都在身邊,沒什麼可怕的。
瞿燕庭吸了口氣,拋下顧慮答應道:“好,那一起去吧。”
晚飯後,阮風要給黃司令剪指甲,滿屋子追著貓跑,最終和陸文圍追堵截抓住了。陸文抱著貓坐在陽台的小沙發,等剪完後和黃司令來了張自拍。
他把照片裁剪一下,登錄微博發送,文字隨便寫了句:成功俘獲朋友的大橘。
玻璃門裡麵是臥室,陸文瞥見床上多了隻阮風專用的枕頭,今夜床位緊張,人家兄弟團聚,看來沒有他容身的位置了。
瞿燕庭灌滿噴水壺來澆花,道:“怎麼愁眉苦臉的?”
陸文說:“小風住這兒,我今晚不能跟你睡了。”
瞿燕庭玩笑道:“那你趕他走。”
“我哪敢,人家又不常回來。”陸文挺會找根本原因,“我看都怪你,堂堂個大編劇就住兩室一廳,好了吧,來個親戚都住不開。”
瞿燕庭沒反駁:“那你等會兒回紫山?”
陸文想了想,說:“回南灣吧,有些日子沒見過我爸了,看看他是否彆來無恙。”
兩人說著話,客廳裡劃過一聲尖叫,阮風攥著手機衝過來,咋呼道:“陸文哥!你為什麼要發黃司令照片啊!”
“怎麼了,侵犯
它肖像權了?”
陸文打開微博,對鋪天蓋地的評論見怪不怪,點開熱評卻驚呆了——
這貓真不是阮風那一隻嗎?
沙發也像阮風的沙發!
朋友的大橘,男朋友?--
並蒂蓮雙雙殺青後在愛巢一起玩貓?
諸如此類的評論越來越多,陸文進阮風的主頁翻了翻,原來對方曬過好多黃司令的照片……貓、沙發、植物架、背景的
窗戶,用網友的話就叫“實錘”。
陸文和阮風交換眼神,他們倆在瞿燕庭的房子裡,用瞿燕庭的貓,一不小心營造出情投意合、如膠似漆的效果,感到很羞愧。
兩個人並立在一起,微低著頭,和當初在6207受審的畫麵如出一轍,瞿燕庭心累道:“裝什麼可憐,給我解散!”
阮風借口洗澡逃進浴室,陸文抓起外套說:“時間不早了……我回家看看老父親。”
瞿燕庭也就狠了五秒鐘,送他到門口,挖苦地說:“出門小心被拍,彆被曝光了你們並蒂蓮的愛巢。”
關門前,陸文聲明道:“……文瞿星才是真的!”
司機來得很快,陸文鑽進車廂,沾著一腿黃司令的毛回了南灣。道閘抬升,遠處的樓亮著光,玲玲姐聞聲出來迎接。
陸文下車踏上坡道,問:“我爸休息了嗎?”
“還沒。”玲玲姐說,“在遊泳呢。”
東樓一層是恒溫室內泳池,陸文這陣子忙得沒空鍛煉,便換了衣服過去。
深藍的池麵滾著水花,陸戰擎在中央的池道自由泳,肌肉線條緊致流暢,完全不像中年人的狀態。陸文脫掉夜袍,沒試水,直接一躍紮了進去。
他的遊泳是陸戰擎教的,四歲,被一隻手掌托著瞎撲騰,稀裡糊塗地學會了。除此之外,射箭、足球、騎術、高爾夫、飛行原理,大部分男孩子感興趣的東西都是陸戰擎教給他的。
父子倆也曾親密地相處過,是從什麼時候漸漸變得生疏?因為他不愛學習、三分鐘熱度,又或是青春期叛逆?
陸文思索著遊完一圈,觸壁鑽出水麵,甩了甩頭。陸戰擎靠著另一道休息,然後雙臂撐上池岸,一縱身離開了泳池。
陸文轉身趴在岸沿上,說:“你這就不遊啦?”
陸戰擎披上浴袍,在岸邊的躺椅上坐下,倒了杯冰鎮威士忌,道:“你回來乾什麼?”
“這是我家,回家還用理由?”陸文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內回蕩,“爸,我也渴了。”
陸戰擎從冰桶裡拿了瓶氣泡水,順手一丟。陸文接住擰開,咕咚咕咚灌了幾口,他沒話找話:“爸,你看我的網劇了麼?”
陸戰擎道:“看了兩眼。”
陸文沒質疑真偽,背後一池波光粼粼,和燈光交織晃得他的出神,嘴唇無意識地張合:“我演得還可以吧。”
陸戰擎“嗯”了一聲。
“被你肯定真不容易。”陸文說,“幸虧網劇的成績不
錯,否則我不知道還敢不敢回來。”
陸戰擎道:“臉皮那麼厚,有什麼不敢的。”
陸文傻笑一聲,語調卻很認真:“其實我一直想做成一件事證明給你看,想狠狠挫你的麵子,誰讓你總是看扁我。”
“是你能乾出來的事。”陸戰擎把酒喝光,“你現在辦到了?”
陸文搖了搖頭:“也沒什麼快/感,而且我發現,原來我心底最期待的是你能認可我,能不丟人地跟彆人說,我兒子怎樣
怎樣。”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陸戰擎忽然問:“晚上去哪了?”
陸文沒有撒謊,說:“瞿老師家。”
陸戰擎又問:“去做什麼?”
“吃飯。”陸文回答,“本來還想過夜,他弟弟在,我就走了。”
再一次陷入沉默,周圍隻餘輕微湧動的水聲,嘩啦,陸文撐上池岸,走到陸戰擎旁邊的躺椅坐下來。
他展開毛巾擦拭,閒聊似的說:“爸,如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會接受嗎?”
陸戰擎攥著杯子,陳述的口氣問:“什麼意思。”
陸文說:“你當初反對我唱歌,我不聽,後來反對我當演員進娛樂圈,我也不聽,我總是不按照你的期望去生活。”
實際上陸戰擎一直在妥協,陸文垂首擦頭發,他此刻不慫,但嗓音有些悶:“假如我做出更違背你意願的事,你會不會哪天大爆發啊。”
陸戰擎道:“你又惹什麼事了?”
陸文明白對方在避重就輕,在用尋常的口吻掠過他的暗示和坦白,可他不想配合,哪怕被再挨一頓揍、被踹水裡,都行。
“我惹了一個人。”陸文說,“估計這輩子都會搭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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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袍洇濕了大片,貼在身上有些發沉,陸戰擎的手指摩挲酒杯凹凸的花紋,而後緩緩鬆開,像猶豫而不舍地放手了一隻雛鷹。
他起身離開,落下的低音遊蕩:“你搭給誰,都是我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73章在努力解鎖,不多說了,怕忍不住講臟話被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