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跟著鑾駕走,他不像其他太監有厚底軟絨靴穿,他現在穿的還是絲縷繡花鞋。這一路走回來,腳都凍僵了。
可彆生了凍瘡。
雪芽心想,他最討厭身上長凍瘡,又癢又痛,還不好看。
等回到奉瑞宮,雪芽想趕緊回房換鞋,最好還能泡個腳,可他才到房門口,許平南又出現了。
“陛下傳你。”許平南說。
雪芽看一下自己的鞋子,“我先換雙……”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你想讓陛下等你?”許平南說到這裡,突然往左右看了看,見四處無人,他壓低聲音,“今夜陛下心情不好,你若能讓陛下心情愉悅,這……你應該能明白吧。”
許平南入宮晚,當了十幾年的正常男子,所以多少知道男子的想法。
今夜崔令璟怒氣那麼大,多半跟雷皇後有關係,男女之事引出的怒火,終歸由那檔子事來解決。
一處引出怒火,若是另外一處溫柔鄉能將這怒火柔柔密密包圍,怒火多半轉為另外一種火。
這後者的火,雪芽要是能消,榮華富貴豈不是唾手可得?
許平南覺得自己話說得夠明白了,哪知道平日裡恨不得貼在崔令璟身上的雪芽今日犯起蠢,一個勁念叨。
“許公公,我先換雙鞋,換雙鞋再去。”
許平南哪能等?
等了,說不定榮華富貴就飛走了,他可是把寶押在雪芽身上了。至於其他即將進宮的嬪妃,個個家大業大,哪會把他一個小小太監放在眼裡。
“換什麼鞋?再換,陛下連你頭都砍了,快去。”許平南將人提去皇帝寢殿。
被推進去的雪芽看了下自己被雪水打濕的繡花鞋,不開心地癟了下嘴。
可都進來了,他隻能去給崔令璟行禮。
“奴才拜見陛下。”雪芽進入內殿,發現內殿地龍燒得很旺,崔令璟脫了外袍,正在泡腳。一張陰柔臉沉如水,眼睛則是怒火中燒。
“起來回話,你怎麼記錄的?”崔令璟問。
雪芽爬起來,搖了下頭,“奴才還沒記錄。”
崔令璟眯了眯眼,“那你說,你今夜都看到什麼了?”
雪芽突然明白崔令璟為什麼叫他過來了,崔令璟是怕自己把他的醜態說出去,“奴才什麼都沒看到。”
此話說出來,崔令璟一時半會沒有說話,而雪芽感覺腳趾都要凍木了,忍不住動了動腳。
這細微的動作一下子進入崔令璟的眼簾。
“你做什麼?”
雪芽咬了下唇,抓起裙擺,露出自己前端濕透的繡花鞋,“奴才鞋子濕了。”
所以,崔令璟快點放他回去換鞋吧。
崔令璟盯著那雙秀氣的繡花鞋,突然想到方才一路雪芽都是走路回來的。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泡腳水,他泡得差不多了。
“你過來。”
雪芽聽到崔令璟的話,怔了一下,但也聽話地走過去。
崔令璟又說:“把鞋襪脫了,朕允你用這桶水泡腳。”
雪芽想了下他這個時候回去叫小廚房燒水,小廚房估計不會理他,雖然這桶水是崔令璟用過的,但好歹是桶熱水,總比長凍瘡好。
於是他說了聲“謝謝陛下”,就在榻邊坐下,褪去鞋襪,飛快地把凍僵的腳丫子放進熱水裡。
他速度之快,快到崔令璟都沒能把腳先拿出去。
崔令璟看著壓在自己腳上的那雙腳,先是危險十足地挑了下眉,但突然又被雪芽的腳給吸走了注意力。
這雙腳可真小,正常男子不會有那麼小的腳吧?
腳背上是什麼?
一顆紅痣?
紅痣因為水波蕩動,也跟著水裡飄來飄去。雪芽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彆長凍瘡,於是他兩隻腳丫子在水裡動來動去,也等於在崔令璟的腳上踩來踩去。
他努力活動著自己的腳,冷不丁腳被反踩住。
雪芽想把腳抽出來,可抽不動,不由看向崔令璟。
崔令璟睨著他,“你好大的膽子,敢踩朕的腳。”
對上那雙眼,雪芽有點反應過來自己冒犯了崔令璟,可冒犯都冒犯了,“那陛下踩奴才的腳。”
“你以為踩回來就算了?”崔令璟嗤笑,邊說著邊捏住雪芽的臉頰。
雪芽吃痛想躲,崔令璟自是不讓,一來二去,兩人不知怎的混作一團。
雪芽被壓在下麵,氣喘籲籲,他迷迷糊糊感覺到自己應該是生病了,提不起勁,腦子也一團亂。
定是回奉瑞宮這一路受了寒,那腳會不會長凍瘡?
雪芽想去看腳的情況,可他被崔令璟壓著,坐不起來,隻能抬起腿。
一抬腿,裙擺往上縮。
崔令璟瞥了一眼,眸色轉暗,手撫上雪芽的膝蓋,同時嘴裡暗罵道:“騷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