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抬了抬手,近日照顧羅閆安,她臉上也有些疲色,她說:“行了,坐吧。”
容悅依言坐在她右下角的椅子上,有下人上了茶水,她沒有動,隻是輕柔抬眸看向周氏,溫順地問:“不知娘親喚兒媳,可是有何吩咐?”
她雙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手帕捏在手心,心底暗自揣測著,視線也不著痕跡地隱晦打量。
“畟哥兒如今身子已經大好,府上每年都會去城外明福寺上香,近日府中忙碌,今年此事就要交予你了。”
周氏口吻平淡,將此事吩咐了下來,容悅想不到理由拒絕,隻好應了下來。
不過片刻,周氏將讓她自行離去,回到院子裡,容悅就讓院子裡的人收拾起來,聽周氏的意思,是讓她明日就出發,為府中的人祈福。
翌日一早,容悅就起了床,先去向周氏請安,接了三千兩的香油錢後,才帶著眾人離府。
她剛離府不久,莊延就收到了消息,轉身朝書房而去。
掀開二重簾,厲晟負手立在窗前,眸色冷沉暗凜,不知在想些什麼,莊延忽地放輕腳步,壓低聲音道:
“侯爺,剛有人來報,府上少夫人剛出府朝城外去了。”
厲晟倏然回神,踱步回到書桌前,翡翠香爐裡熏香嫋嫋升起,他隔著一層白煙問:“去城外作何?”
“聽說是,為府中人的祈福。”
“祈福?”厲晟嘴角溢出一絲笑,涼意閃過。
莊延不著痕跡退後了一步,摸了摸鼻子,道:“屬下還聽說,昨日周家那位先進了主院,午膳後,羅府夫人便傳了少夫人。”
厲晟神色頓住,原本想坐下的動作也停下,半晌,他才吐出一個字:
“蠢。”
也不知是在說誰,冷冷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他轉身從書桌後繞過,莊延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侯爺,你這是要去哪兒?”
厲晟斜睨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負手走了出去,莊延搖了搖頭,跟在其身後。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一行人從羅府正門離開。
明福寺在梧州城北處,在路過平輿街的時候,容悅掀開簾子,朝外看去,視線掃過粥棚以及四周,不曾見到那人身影,外麵難民聲音噪雜,傳入耳中,她心下了然,今日那人並未到來,她垂下眸子,徐徐放下簾子。
馬車停在明福寺外,她被扶著下了馬車,因著最近旱災,明福寺並無太多香客。
這也是容悅覺得奇怪的一點,簡毅侯尚在城中,怎的周氏忽地讓她前來上香,還拿出一筆不小的香油錢。
若是往年,三千兩香油錢,容悅倒不會太過驚訝,畢竟羅府素來財大氣粗。
可是今年旱災蔓延,若是這三千兩香油錢被旁人知曉,心底定會多出猜測,畢竟城中百姓苦難,而羅府身為知府,難免讓人覺得羅府不曾為城中之事儘心。
自那日簡毅侯賑災的聖旨下來,羅氏父子難看的神色,便讓她心底隱隱有所猜測,羅氏是不歡迎簡毅侯的到來的。
至於為何?容悅不敢深想。
有住持過來,容悅斂下心中思緒,淺笑著同住持走進寺中。
她在大殿中跪了半晌,盯著佛像看了好久,心思全然不在這上,至於周氏所言的為府上祈福,她自是沒有放在心上。
她對羅府,怨懟也好,埋恨也好,總歸沒有一絲好感。
又怎麼可能費心去為羅府祈福。
把香油錢捐給了寺中,她便帶著眾人打算離開,卻不曾想,還不待她走出寺廟,便看見緩步踏上台階的簡毅侯。
容悅身子一僵,望向男人麵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她長歎了一口氣,踱步上前走去。
行禮請安後,就見簡毅侯站在離她五步遠之處,倚著梧桐樹看她,他嘴角勾著笑意,眉目如畫,那絲鋒利似也柔和下來。
容悅看得一怔,頓了頓,才理好思緒:“簡毅侯今日怎麼會在此?”
厲晟晃了下腰間玉佩的穗子,望向容悅的神色不明,他原以為今日見到她,她依舊會躲,卻不曾想,她竟會直接朝他走來。
他說:“早就聽說梧州明福寺靈驗,今日正好得空,便來瞧上一番。”
這話他說著,容悅絲毫不曾信,那有這般巧合的事情。
她眸子裡閃過一絲無奈,卻是並未說些什麼,剛要退下,男人似乎猜到她要說什麼,開口道:“本侯對這不熟,少夫人可否領本侯四處走走?”
他臉上掛著笑意,可偏偏眸子裡暗沉的神色,讓人壓力橫生,讓人無法拒絕。
容悅袖子處被人扯了扯,她掃了一眼旁人的神情,都是低著頭不敢說話,她拿著帕子抵唇,掩下心中思緒,垂眸輕聲應下:
“侯爺有令,臣婦自是遵從。”
厲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負手而立,朝寺廟裡走去,路過她時,才說了一句:“如此,便好。”
容悅心底一鬆,看著羅玉畟皺起的眉頭,也當作沒有看見,從炕上站起來,貼心地說道:
“這麼晚了,爹找你肯定有要緊的事,夫君彆讓爹久等。”
羅玉畟擰眉,不知父親有何事,居然這個時候讓人來找他?
隻是往日和周方琦在一起的日子太過鬨騰,今日下午太過休閒安逸,他竟也覺得不錯。
他也從炕上站起來,低頭看著容悅,見她眸子中似藏著不舍,卻貼心懂事的模樣,心下微有些不自然,本想著陪她用次晚膳,再離開的。
他一直未說話,容悅有些疑惑的抬頭看他:“夫君?”
羅玉畟沒有對上她的視線,語氣依舊溫柔:
“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
容悅見他當真要走了,一直緊繃的身子放鬆下來,笑著送他到房門口:
“夫君慢些,仔細著腳下的路。”
羅玉畟看見外麵等得焦急的下人,跨步走過去,兩人說著話,離開了印雅苑。
容悅看著他走遠,直到現在,她依舊沒有想清楚,今日羅玉畟為何來印雅苑?
仿佛真的隻是過來看看一般。
可是,容悅記著之前的事情,心底不敢有絲毫放鬆。
玖思這個時候出來,看著少爺離開,她心底也不知該喜該憂,過來扶著容悅進入房間。
畔昀在旁邊低著頭,容悅餘光瞥見她,什麼話都沒說,就讓她退了下去。
瞧見她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容悅心底好笑,卻絲毫笑不出來。
且不管羅玉畟和周方琦之間如何,畔昀這番行為總是在明麵上打了她的臉。
若非她對羅玉畟並無感想,今日畔玉的舉動,豈不是也惹她傷心?
容悅微擰著細眉,覺得些許煩悶,卻不得其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與畔昀在這個院子生活了一年,日日相處,突遭背叛,又豈能一絲感覺都無?
玖思還不知道畔昀的事情,跟著她進了房間,有些疑惑:
“少夫人怎麼讓畔昀退下了?”
容悅頓了頓,斂著眼瞼,輕聲說:“畔昀見少爺離開,有些失落,現在不適合在房間裡伺候。”
她說得隱晦,玖思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臉色頓時氣紅了一片:
“她怎麼敢!”
容悅沒有心情去計較這些,既然畔昀心思不在這個院子裡了,日後找個借口打發了就是。
更何況……也許日後她說不定會需要畔昀這份心思。
她拍了拍玖思的手背:“好了,彆氣了,日後注意著些就是。”
玖思一口氣悶在心底,她不知少夫人是怎麼忍下來的,她又有些泄氣。
少夫人不生氣,追根究底,是因為少夫人並不在乎吧。
若是在乎少爺,又豈會這麼平淡?
這樣一想,玖思又覺得這是好事,心底矛盾得讓她難受,隻能憋著不去想。
另一邊,羅玉畟離開印雅苑之後,就朝前院而去。
剛到書房,就聽見裡麵羅閆安的斥罵聲,羅玉畟擰眉,揮退下人,獨自進了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通宵,今天加更了啊,是雙更合在一章的
通宵其實效率不行,但是會禿頭,摸了摸我越來越稀少的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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