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長陽侯府。

飯桌上各色珍饈擺的琳琅滿目,每一道都色澤鮮亮,光是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動。

但最吸引人目光的,還是正中間那個最大的碗。

不為彆的,就為了他大……真是好大一碗糖醋排骨。

飯桌前坐了五個人,分彆是——

莫名其妙不高興,黑臉狠瞪兒子的賀老侯爺。

看著丈夫笑的溫柔小意的侯夫人萬氏。

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親爹正在瞪自己,正看著那晚糖醋排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賀小侯爺。

還沉浸在剛才大哥給了自己一個好臉色,十分美滋滋的二少爺賀誠。

以及咬著一口小銀牙,正睜大一雙圓溜溜杏眼狠瞪侯夫人的三小姐賀容。

“吃啊!”賀顧等了半天,見沒人動彈,索性拿起了筷子,笑的十分豪爽,“再不吃菜都要涼了。”

賀老侯爺:“……”

賀顧話一出口,才發現親爹賀老侯爺的臉黑的像鍋底。

他這才回過神來,現在賀老頭還活著,他也還沒繼承長陽候的爵位,成為一家之主。

這也不能怪他,上一世他死的時候都三十了,賀老侯爺在他十八歲那年就嗝屁了,他當了十二年的家主,自然早忘了在這個家做小伏低是什麼滋味。

但現在賀老侯爺還在桌上坐著,老子還沒動作,兒子倒吆喝著要動筷子,賀老侯爺不黑臉就奇怪了。

“你的規矩都到狗肚子裡去了。”老侯爺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你爹我還在桌上坐著呢,輪得到你喊開席嗎?!”

賀顧摸摸鼻子:“您半天不吭聲,這能怪我嗎?我都餓了一路了。”

“就你餓?你二弟不餓?你三妹不餓?怎麼你就這麼嬌弱,多餓一時半刻是能要你的命怎麼著?”賀老侯爺氣的吹胡子瞪眼。

“您吼什麼吼,一把年紀了,氣大傷身。”賀顧懶洋洋道,“您喊開席,您喊開席還不行嗎?我不跟您搶,我要是跟您搶,我就是小狗,您放心。”

他這話說的倒好像在安撫三歲小童,賀老侯爺兩眼一瞪:“你!”

萬氏嚇得趕忙拉住他:“侯爺,顧兒也不過就是少年氣性,您何必跟親兒子較勁呢,顧兒說的沒錯,氣大傷身,再不吃飯菜都要冷了,快吃飯吧。”

賀老侯爺被愛妻好言好語安撫,總算沒那麼氣了,不過他還是狠狠又剜了賀顧一眼,這才抖了抖胡子,道:“那就吃……”

吃字還沒出口,那邊賀顧已經飛快的伸出了筷子夾向飯桌中間那碗糖醋排骨。

賀老侯爺見狀簡直心頭一哽,險些沒氣出個好歹來。

這個兒子雖然之前也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是勉強還知道點規矩,不會當麵讓他下不來台,可自從那日回京車隊收到了京城裡的快馬飛報,他就突然成了這樣。

到底怎麼回事?

賀老侯爺忽然想起,之前那個快馬飛報的內容,他頓了頓,沉聲道:“姝兒,之前我回京路上,收到馬報,說是長公主殿下選駙馬,你把顧兒的生辰八字遞進了宮中,這是怎麼回事?”

萬氏眼皮一跳,飯桌下拽著繡帕的手指猛地扯了扯那塊小小絲帕,臉上卻一點神色沒變,隻溫柔笑道:“確有此事,那日我與文昌伯爵府家的夫人一同入宮陪皇後娘娘說話,娘娘說……長公主殿下如今也十八了,該是婚嫁的年紀,娘娘的意思,是有意在世家貴子裡選一位年紀相仿、品貌可堪的,給長公主殿下做夫婿呢。”

“然後呢?”賀老侯爺麵無表情道。

賀顧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萬氏,就飛快的挪開了目光,他夾了一大塊還沾著湯汁的糖醋排骨,放進了三小姐賀容的碗裡。

“容妹多吃些才能長個子。”他朝著賀容笑的眉眼彎彎,低聲道。

那邊萬氏還在跟賀老侯爺解釋。

“後來……後來娘娘就問起,說長陽候府是不是有個樣貌十分出挑的大公子,又命人傳了顧兒的畫像進宮去看,娘娘看了畫像,連道顧兒生得好,這才向臣妾要了顧兒的生辰八字。”

“哦?”賀老侯爺麵色一緩,“這麼說不是你主動把顧兒的生辰八字湊到娘娘跟前的?”

“自然不是。”萬氏突然抬起頭來,眼裡含了三分淚意,“侯爺有此一問,難道是疑我?做了駙馬便不能再入仕,我是顧兒的母親,豈會存了這般心思?”

“這些年來,我待顧兒容兒如何,整個侯府裡但凡是個有眼睛的活物,都看的清楚明白,老爺生此疑心,豈不叫姝兒寒心。”

她一雙美目看著賀老侯爺,淚眼朦朧,這副要哭不哭的模樣真是楚楚可憐,眼角那一滴恰到好處的淚,更是有如春日碧葉上要墜不墜的露珠,嬌美可愛。

賀老侯爺一顆心頓時為愛妻擰成了團梅菜乾兒,忙道:“我不過就是一問,姝兒為這等事傷心落淚又是何苦來?快擦擦。”

賀顧卻冷哼一聲道:“為這等事?我的終身大事在爹眼裡就是[這等事]嗎?”

賀顧雖然已經打定主意不按照上輩子的走向來,那位長公主他雖打算娶,但是萬氏算計他的這份惡氣,他卻不打算受。

“夫人不是說自己茶不思飯不想?不是整夜整夜又是輾轉反側,又是徹夜難眠嗎?倒難為你還記得和小姐妹進宮去,拚命湊到皇後娘娘跟前露臉,我的生辰八字,從來隻有言家幾個給我娘陪嫁的老嬤嬤知道,她們定然不會告訴你,除此之外就隻有族譜上有,族譜在宗祠裡鎖的好好的,敢問夫人是如何知曉的?”

“您倒是神通廣大啊!”賀顧陰陽怪氣,“拳頭大的銅鎖說打開就打開,好大本事喏。”

萬氏聽得瞬間白了一張俏臉,賀老侯爺也一愣,轉頭看她:“姝兒……你……”

“侯爺,你聽我解釋,我沒有……”

“要解釋回屋裡解釋,我和誠弟容妹還要吃飯呢,二位彆在這裡倒我們胃口。”賀顧涼涼道。

他這副模樣卻先激怒了賀老侯爺。

“你這個孽障!”賀老侯爺站起身來,指著賀顧怒道,“就算你娘真的找了你的八字送進宮裡,那又怎麼了?你的婚事本來就該她來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點人倫綱常你都不懂,你對我和你娘,又是什麼態度?”

賀顧的臉瞬間也冷了下來。

“她是什麼態度,我自然就是什麼態度,隻不過我做不來那套臉上春風化雨、實則棉裡藏刀的做派罷了。”

“還有,我最後跟您說一次,她不是我娘。”

賀顧寒聲道。

“我娘早死了,她如今在地下好容易才落個清靜,彆帶著這女人提她,叫我聽了犯惡心也便罷了,還擾了娘地下安寧。”

“你……你你你你……”賀老侯爺眼睛瞪的銅鈴大,幾乎要跳出眼眶來。

賀顧視若無睹,隻把手裡筷子往桌上一扔,道:“不吃了,我犯惡心,先回去歇了。”

他扭頭就跨出了房門,一直候在門外的征野趕緊跟了上來。

賀顧步子飛快,征野也隻得小跑著跟著他,一邊跑一邊苦著臉道:“您說您這是何必……這下您忤逆不孝的名頭,肯定要傳遍整個汴京城了……”

“傳便傳罷,我還怕了她不成?倘若人人皆知他兒子有個忤逆不孝的大哥,酸儒們最是講究家門清正,我倒要看看她兒子以後還怎麼入仕,她敢嗎?”

“誒!爺,不是說回去歇歇嗎,您這是出府的路啊?”

賀顧腳步一頓,轉頭看他:“我就是要出府,憋死我了,去備馬。”

“啊?”征野茫然。

“啊什麼啊?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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