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外祖父外祖母也在,一會你還能跟著二老回將軍府。”
言定野就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被賀顧架了回去。
三人回了長陽侯府,賀顧把馬疆交給小廝,拉著言定野剛進了二道門,就遠遠聽到正廳方向傳來一聲茶杯被人狠狠摔碎在地上的脆響,隱有人聲浮動,他心裡浮起一層不好的預感,轉頭看了一眼征野,低聲道:“怎麼回事?”
征野也很茫然:“剛才言老將軍和老夫人隻說上門來討杯茶吃,我走的時候看著他們和侯爺還和和氣氣,也不知怎麼就摔上杯子了……”
賀顧無語,隻得拉著言定野加快腳步往正廳去,他想起來了,上輩子外祖父和外祖母似乎也替他到侯府來鬨過這麼一通,隻是沒什麼成效不說,還平白挨了萬氏話裡一頓綿裡藏針的機鋒。
言家人都是一脈相承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無一例外。
包括賀顧的娘,甭管待字閨中時是何等英姿颯爽、女中豪傑,嫁到長陽侯府後遇上了萬氏這樣長了一萬個心眼子的,照樣還是被人家玩弄於鼓掌之中。
果不其然,人未近賀顧就已經聽到了外祖母言老夫人的聲音,老太太嗓音渾厚字正腔圓語音冷冽,聽起來最近身子應該挺硬朗,賀顧稍微放心了一點。
“……當初我念你年紀輕輕,若兒就撒手人寰,顧兒和容兒兩個娃娃年紀尚幼,家中若是沒個主母,的確也不好看顧,你又口口聲聲說萬氏賢淑,我與將軍猶豫再三,才同意了你將她扶正,如今她竟做出這等事來,可見妾終究是妾,便是你硬要抬舉他做了正妻,她也隻乾得出這等贓心爛肺的事,要是早知有今日,當初我和將軍便是咬死了口,也絕不要我兩個外孫兒,多這麼一個後娘!”
“嶽母,您先消消氣,這件事並不是您想那……”
“我想的?我想什麼了?”
言老夫人拍桌子的聲音從廳裡傳來,賀顧還沒什麼反應,言定野倒不知道是什麼條件反射嚇得一哆嗦,賀顧不由得淡淡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
“如今她把顧兒的八字遞到皇後娘娘麵前,搶著要讓顧兒做這個駙馬,滿京城的勳貴,還有哪家不知道?你以為人家都怎麼想你賀南豐?人家不說話,背後都在笑你長陽侯府出了個一門心思要絕了前頭夫人孩子今後前程的後娘呢!”
賀顧剛一走進門,看到的就是坐在上首拍著桌子氣的臉紅脖子粗的言老夫人、和一言不發扶著雕花紅木長椅扶手臉沉如霜的言老將軍。
“顧兒,你回來了?”言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眼睛瞬間一亮,朝他招手道,“快過來快過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承河呆這麼久,我怎麼覺得又瘦了呢。”
賀顧走到她麵前,就被老婦人一把抓住了手,征野很有眼力見的搬了個小圓凳過來,賀顧順勢坐下,低聲道:“外祖母,我沒瘦,您太擔心我了,我還長高了呢。”
他說著餘光掃了掃旁邊坐在下首的賀老侯爺。
親爹神色晦暗不明,五指捏成拳放在膝上,顯然心情也並不大好,萬氏坐在他旁邊,她還是那身青襦裙,顯得清瘦又可憐,她合攏著腿隻斜斜把身下的椅子坐了一半,頭低低垂著,看起來可憐巴巴,一副小心翼翼又拘謹的模樣。
賀顧臉上沒表情,心中卻有些惡心,趕緊挪開目光。
“你剛隨你父親從承河郡回京,我和你外祖父原不該在這時候來打擾你們,隻是你這個後娘,做事太絕,欺人太甚,我和你外祖父要是不來,隻怕你和容兒兩個被欺負死了去,這諾大的長陽侯府也不會有個把有良心的給你們兄妹兩個撐腰。”
言老夫人一邊輕輕拍著外孫的手背一邊歎道,她的手乾枯又皺皺巴巴,但掌心卻仍然溫熱,賀顧不由得心頭一暖,低聲道:“孫兒不孝,讓外祖母替孫兒擔心了。”
“又不是你的錯。”言老夫人說著抬起頭來,這次她的目光終於鋒銳而尖利的看向了侯夫人萬氏,“萬姝兒,我與侯爺在這鬨了大半天,也不曾聽你響過一聲,怎麼?你就沒一句交代?還是隻有膽子做,卻沒膽子認?”
賀南豐道:“不是她把顧兒的八字遞進宮的,是皇後娘娘親自開口……”
一直一言不發的言老將軍卻忽然開了口,他嗓音有些嘶啞,卻中氣十足,隱約還能聽出點年輕時殺伐果決的鎮定和說一不二的氣勢來。
“你彆說,讓她自己解釋。”
言老將軍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