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說的語氣冷肅陰鷙,眼底寒意如霜,便是曲嬤嬤見了心底也不由得一突。
曲嬤嬤自問,她也算看著小侯爺從一團軟糯的小娃娃,長成如今的翩翩少年郎,現在卻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神色。
總覺得這一趟隨著老侯爺承河平亂,世子好像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曲嬤嬤還未及細想,賀顧又道:“我有意把娘這份嫁妝拿回來,不知嬤嬤可還留著當年娘陪嫁時的嫁妝底單?”
曲嬤嬤愣了愣,道:“這……太多年過去,小姐陪嫁時的嫁妝底單應該是還留著的,隻是恐怕一時半會找不出來。”
賀顧道:“無妨,嬤嬤先找著,倘若找不出來,重新理一份給我也可。”
賀顧話畢,便準備離開望舒齋,誰知他一起身,就被身後一個驚喜的聲音叫住了。
“大哥!”
賀顧回頭就看見賀容身後跟著一個慌慌忙忙的小丫鬟,她腦袋上發髻隻梳了一半,另一半頭發還在小丫鬟手裡拉著,弄得那小丫鬟跟著她一陣小跑,生怕拽疼了她。
曲嬤嬤連忙上前接過了小丫鬟手裡賀容那一把細軟的頭發,無奈得給她挽起來,轉頭對賀顧笑道:“世子爺難得來一次,小姐看來是想哥哥了,不若留下一起用個早飯吧。”
賀顧有些無奈,摸摸鼻子隻得應了。
今日天好,望舒齋的下人們索性把小方桌抬到了廊下,賀顧賀容兄妹倆在廊下用早飯,熱騰騰的白麵饅頭手感軟糯,配上幾個顏色鮮亮的小菜,雖然清淡卻很爽口。
賀容一邊啃饅頭一邊好奇的打量了大哥兩眼,突然冷不丁問了一句:“大哥昨晚沒睡好麼?”
旁邊的曲嬤嬤一邊給賀容的小碗裡盛粥,一邊看著賀顧憂心忡忡的問了一句:“世子爺可是剛從承河回京,水土不服了?”
賀顧拿過桌上的茶杯低頭一看,果然倒影裡的自己眼下兩片烏青,還挺明顯。
這事說來有些尷尬……
昨日去花月樓抓言定野,路遇從西山返京的長公主儀駕,雖隻得驚鴻一瞥,賀顧卻結結實實被驚豔了一番。
也許是因著出身將門,也可能是因為後娘萬姝兒帶給他的心裡陰影,從小賀顧就不喜歡那些太過柔弱的女子,偏偏如今的大越朝,女子皆以柔弱為美,讓他看了就覺得索然無味。
賀顧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女子,在本朝,好男風也不是什麼稀罕事,畢竟先帝的曾祖父高祖皇帝,當年還曾經立過一個男後,雖然當時鬨得物議沸騰,但高祖皇帝愣是力排眾議,和言官打了幾十年口頭機鋒也未曾廢後,二人相攜終老,成就一段佳話。
不僅如此,傳聞甚至還說,高祖皇帝和那位男後還育有一子,雖然具體是哪位王爺,誰也不知道,但至高祖後,男風在大越朝便也不算什麼稀罕事了。
賀顧雖然覺得高祖和男後生孩子什麼的純屬後人瞎扯淡,男人怎麼可能能下崽呢?
但這不妨礙上輩子的賀顧懷疑自己的性向,既然不喜歡女人,那就隻可能是喜歡男人了。
但他尋了最好的男風館,看著小倌們一個個咿咿呀呀的唱曲兒,衣衫半褪媚眼如絲的扭來扭去,他沒生出什麼興致,倒隻生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簡直是落荒而逃。
上輩子的賀顧便是這麼打著光棍,直到三十也沒成家。
但賀顧畢竟是個正常男子,憋的久了自然也要出問題,長街上驚鴻一瞥後,賀顧雖覺驚豔,倒也沒想太多。
可他的身體顯然誠實的多——
昨晚上賀小侯爺做了一整夜的春|夢,幾乎沒得睡一個囫圇覺,直到夜半,他實在忍耐不住了,才一個人爬起身來,在昏暗的床帳裡閉著眼自行解決了一番。
他如今這幅少年體格,經不得什麼刺激,分外敏|感,偏偏賀顧一閉上眼,腦海裡全是白天長街上長公主那雙帶著寒意的桃花眼,賀顧情|動的簡直無法自抑。
這一折騰,竟足足折騰到了快天明。
了事以後再睡去,攏共不得一個時辰,現在當然黑眼圈了。
隻是真話是萬萬不能跟曲嬤嬤明說的,更不可能告訴賀容,他隻得乾咳了一聲,道:“呃……或許是有些水土不服吧。”
曲嬤嬤十分心疼的念念叨叨,直說要給他熬點雞湯,晚些時候讓他帶回去喝,賀顧也沒聽進去。
用完早飯,賀顧和妹妹賀容告彆,帶著征野離開了望舒齋,他走在路上又開始心不在焉。
說實話,想著彆人的模樣自|瀆,還做了那種夢,這種事對賀顧也算得上是兩輩子以來頭一遭,賀顧既覺得自己對長公主殿下實在是大不敬,又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味那個夢……
該死……難道他是真的憋壞了嗎?
電光火石間,賀顧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不對啊,萬姝兒把他八字遞進了宮中,皇後娘娘又在給長公主選駙馬,上輩子這事兒若不是後來太子幫他攪和黃|了,他和長公主的婚事本來十有**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