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假駙馬,真皇後 雲照君 14388 字 4個月前

他瞳孔猛然放大。

腦海一片空白。

然而還不等賀顧反應過來,這個吻,是他千盼萬盼、日也想夜也想的瑜兒姐姐,與他的第一個吻,也不及等他開始品味這個等待良久的吻——

長公主手上便又忽然傳來一股大力,猛地推開了他。

賀顧一時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推的倒在石凳底下,長公主臉上神色晦暗不明,神態有些狼狽,呼吸微微急促,若是他仔細看,定能發現反常之處。

但是此刻賀顧已經反應過來,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天呐!

瑜兒姐姐!

剛才!

親!

他!

了!

她……她終於願意接受自己了麼?

長公主似乎要站起身來,她仿佛轉身就想走,卻被賀顧一把拉住。

此刻長公主所有神態,落在賀小侯爺眼裡,都隻化成了四個字——

嬌羞不勝。

賀顧的嗓音也有些低啞,他抬著眸子,一瞬不錯的看著長公主,眼神認真、明亮,幾乎能灼傷人。

他說:“姐姐……彆走。”

裴昭珩好容易才逼著自己鬆開了他,下定決心要趕緊離開此處,見他這般神色,竟又鬼使神差的沒走成。

他心中知道他應該走,否則他是男子的事,恐怕今晚便要瞞不住了,但是子環的眼神,卻又讓他不忍心……

不,不是不忍心。

裴昭珩閉了閉眼,在心中對自己說——

彆騙自己了,你……

你分明是舍不得。

賀顧在月色下,一點點湊近了他,他抬手去輕柔的撫|摸著長公主微微淩亂的鬢發,低聲道:“姐姐……不要害羞,咱們……咱們是夫妻啊。”

賀顧對他說話,總是爽朗、誠懇且真摯的,此刻聽在裴昭珩耳裡,卻完全變了味。

少年的聲音裡,帶著蠱惑的意味。

長公主閉著眼,眼睫輕輕顫動,不知道在想什麼,賀顧便也無言的,一點點湊了過去,靠近了她的臉。

朦朧月色下,湖裡緋色蓮花在晚風中輕輕搖曳,湖畔樹影婆娑,樹下石凳上,一紅一藍兩個人影慢慢靠近——

——交疊。

這一個吻長公主幾乎動也不動,賀顧卻親的很認真,細細品味了一番她的味道。

果然比想象中,還要……

還要讓人難忘。

良久。

賀顧才聲音低啞的問:“姐姐,你……這是願意了麼?”

他這話沒有明說,話裡意思,二人卻都心知肚明。

賀顧問長公主的是,可願意讓他碰了麼?

裴昭珩卻忽然如夢初醒,仿佛被賀顧這句話,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他與子環,都是男子。

既不可能圓房,也不可能有孩子。

他如今……已是騙不了自己,生了這般齷齪心思,而子環卻和他不同……

賀顧青春年少、意氣飛揚、他在最好的年華,娶了最愛的女子,想和她白頭偕老、想和她兒孫繞膝。

他做錯了什麼?

裴昭珩的喉間乾澀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賀顧和他是不同的。

賀顧光明磊落的喜歡一個女子,而他卻就活在一個虛假的殼子裡,見不得人,如今竟然還對一個男子動了那般心思。

更加齷齪。

這次賀顧沒拉住他,裴昭珩站起了身來,眼神幽暗的看了賀顧一眼,忽然低聲道:“我對母後說……隻是出來一會,現在該回去了。”

賀顧愣了愣,還不及說話,長公主卻已經把頸間麵紗拉了回去,轉身走了。

賀顧:“……”

他這是又被拒絕了嗎?

第幾次了?

賀小侯爺惆悵的撓了撓下巴,又抬頭看了看月亮。

好吧……瑜兒姐姐這性子,他還總耐不住,每次恨不得一步千裡,今日能親上便很不錯了,他竟然還貪得無厭的打起了圓房的主意……

唉,人果然總是得隴望蜀,不知饜足的。

也罷,今日酒沒喝成,換了瑜兒姐姐兩個親親,已是大賺特賺了!

賀子環,知足長樂啊!

賀顧如是對自己說。

站起身來,撣撣衣袍,便準備回男席那邊去了。

卻說裴昭珩雖然嘴上,跟賀顧說是回女席那邊去,其實走的方向卻是慶裕宮。

那酒效力甚猛,幸而他自小習武,自製力尚算頗佳,剛才在賀顧麵前,雖然已經是大為失態,但男子身份好歹還是沒露餡,觀賀顧神態,顯然也沒起疑心。

可是那酒畢竟還是在作祟的,他得回去找蘭疏,打一桶冷水來,再……

正想著,穿過禦苑花園假山遊廊,卻聽見一個少女清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長公主殿下。”

裴昭珩腳步頓住,回首一看,隻見一個穿著淺紫色羅裙、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女,從一座假山後走了出來,遠遠朝他盈盈一拜。

裴昭珩頓了頓,道:“你是……威寧伯府的小姐?”

威寧伯,便是二皇子裴昭臨的生母,聞貴妃娘娘的親哥哥。

這位聞姑娘,今日在宴上他才見過,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聞姑娘生的濃眉大眼,十分英氣,五官甚為像她父親威寧伯聞修明,禮數很周全,言談措辭也十分妥當。

挑不出錯處的高門貴女儀態。

她拜完了,這才站起身來,緩步行到廊下,看著裴昭珩道:“民女有些話,在心中憋了許久,與旁人又不便說,這才想和殿下提一提……”

裴昭珩:“……”

眼下他身上春酒效力仍在,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不看著賀顧,便發作的沒那麼厲害,也不是不能抑製。

這聞家小姐忽然找他,言談間也甚為得體,若是不管不顧直接走了,難免叫人起疑。

他男扮女裝多年,中間遇到的麻煩數也數不清,連賀顧這個和他成了婚的駙馬,都瞞了過去,如今自然不能輕易栽在這個聞家小姐身上。

淡淡道:“你說吧。”

這聞家小姐,如今在京中,其實也算數得上號的名門閨女,畢竟有個貴妃姑姑在,她父親聞修明近年來立下不少戰功,且與賀老侯爺不同,尚且年富力強,看樣子還能為朝廷效力許久,自然是頗得聖眷。

隻是儘管在朝堂上順意,聞伯爺於子息上,卻不太得意,隻得一個妾室生了一兒一女,正室夫人並無所出。

這兩個兒女,自然都被他心肝兒肉般疼著,尤其這個女兒聞天柔,聽說聞伯爺自己經常對旁人說,這姑娘長得比哥哥還像他,性情也像,若不是個閨女,以後威寧伯這個爵位,他必傳予她。

聞天柔果然十分爽朗,說話也不拐彎抹角,當即便單刀直入,道:“我聽說,長公主殿下厭惡男子,且與賀世子成婚,也隻是聽從皇後娘娘的安排,其實殿下並不喜歡他,對嗎?”

裴昭珩沉默著沒回答。

聞天柔沒得她回應,卻也仍不露怯,繼續道:“且陛下有過恩旨,言道若是殿下不願碰駙馬,便允準駙馬納一妾,以延綿子嗣,傳承賀家香火,對麼?”

裴昭珩道:“你想說什麼?”

聞天柔忽然在他麵前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頭,抬起頭來才神色懇切道:“民女知道,今天這個請求,實在孟浪無禮,但是,我心慕賀家哥哥已久,自三年前,西山弓馬大會,我見了哥哥,百步穿楊,便打定了主意,以後非他不嫁,是以也早早求過爹爹,要爹爹去跟賀家提親。”

“隻是爹爹總覺得,女兒家主動去提親,有失體統,一直不願,也不允準,我苦苦相求,直到去年他去南嶺戍守之前,才答應了我,今年他回來,便為我向長陽候府提親。”

“可是,等今年爹爹回來,賀家哥哥,卻已經做了駙馬了。”

聞天柔說到這兒,眼眶微紅,顯然心中也很是難過。

裴昭珩一向耐性甚好,但此次卻不知為何,竟然聽得有些煩躁,聞天柔隻說到這裡,他便忍不住皺了皺眉,冷聲道:“這與我又有何關係。”

聞天柔吸了吸鼻子,又磕了一個頭,道:“殿下自然什麼錯也沒有,殿下的婚事也是陛下和娘娘相中的,隻是……隻是若是殿下與賀顧哥哥,是勉強成婚,殿下心中也沒有哥哥,又不會與他有夫妻之誼,哥哥總要納妾的,民女就忍不住想,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她抬起頭來,眼神明亮的看著裴昭珩,道:“殿下,隻要我能做賀家哥哥的側室,我什麼也不求,更絕不會給殿下添堵,若是有了孩子,我願送到殿下膝下養著,以後他便是殿下的孩子,至於什麼彆的……產業、爵位,全看殿下,殿下願意給他便給,不願意便不給,若……若殿下還是介意,我也可以喝一輩子的避子湯,我可以不要孩子,我隻想……隻想嫁給賀家哥哥。”

裴昭珩一時被她這番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給驚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聞天柔卻帶著鼻音道:“我有了這個主意,爹爹知道了,已經把我好生臭罵一頓,說我不知自愛、不知羞恥,可是……可是我不在乎那些,我隻想和自己心愛的男子在一起,若是殿下願意成全,殿下恩德,天柔必將一輩子銘感五內。”

“如今,爹爹十有已經去和陛下求恩典,要給我選婿了,隻有殿下……殿下親自與聖上提及此事,或許才有轉圜餘地,否則,我怕是此生都再和賀家哥哥無緣了。”

她說著,眼眶又開始泛紅。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良久,卻隻淡淡道:

“你本來便與他無緣。”

聞天柔一愣,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