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假駙馬,真皇後 雲照君 12473 字 7個月前

或許是因著除夕宮宴上發生的事,皇後又大病一場,雖然後頭好歹是醒過來了,可身子卻也還虛弱著,皇帝日日都去芷陽宮陪伴,雖說皇帝沒吩咐過,但宮裡個個都是人精,眼下帝後一個病著、一個明顯心情不好,宗山的長公主也生死不知,各宮的喜慶節儀,便都悄悄摸摸不聲不響的取消了個七七八八,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出頭冒尖。

然而或許是老天爺存了心不讓皇家過好今年這個年,正月十五那日,太子遣去宗山探看長公主的人馬回來了,也帶回了慶國公主裴昭瑜薨了的噩耗——

年才剛剛過去,宮中張的燈、結的彩也還沒來得及撤掉,誰都沒有想到,隻是這麼短短幾日功夫,竟就要換成給長公主掛的白幡了。

消息傳了開去,一時震動朝野,京中更是一片嘩然。

誰能想到,這位半年前大婚,還舉國同慶,歡騰一片的長公主,竟然就這樣香消玉殞、芳魂永逝了呢?

那時整個汴京城,可都一齊目睹了她是何等深受君父寵愛,鑼鼓喧天仿在昨日,且不說疼愛公主的帝後二人,聽聞這消息皆是悲慟欲絕,皇帝當即便罷朝三日以儘哀思,便是有幸在公主和駙馬大婚當日,瞥見她半副麗影、傾國顏色的平頭百姓們,想起她來,也不由要黯然神傷。

最傷心的應當要數那位駙馬爺——長陽侯府的賀小侯爺了吧?

雖說一直有公主與駙馬感情不睦,長公主也是因著駙馬之故躲到宗山去這樣的傳言在,可如今長公主遇難的噩耗傳回來,帝後也並沒有責難與他,可見這傳聞多半不足為信,而且很快,另一件事便又徹底證明了,駙馬與公主,當初定然是情意甚篤的。

駙馬竟然和天子請命,自請去宗山為長公主扶靈回京,他要親自把長公主的埋骨之地遷回來,再重新下葬到洛陵皇陵所在之地。

不僅如此,駙馬甚至還自請要為長公主服喪,又與陛下承諾,此生都不會再娶。

據說駙馬入宮覲見陛下,說這話時是在攬政殿裡,當時還有幾位老大人也都在場,陛下聞言甚為震動,靜默良久,隻說了一句:“駙馬恩義重情,朕亦不忍拂卿之意。”

允了。

這事兒一傳開,京中頓時便炸開了鍋,不僅僅為著駙馬竟然為了已逝的長公主,願意此生不再續弦,更為了賀顧竟然還要給長公主服喪,又要前往宗山扶靈——

雖然世上不乏癡情男子,可論理說,自古妻去,夫是不必服喪的,便是長公主身份貴重,也沒有這樣的舊例,賀侯爺願意這麼做,端的也隻能叫人感歎,他真真是一片癡心了。

且這樣的天氣,汴京城尚且都是積雪深厚,一片冷寒,更不必說那宗山已經遠的快到了關外,關外天氣更是苦寒,滴水成冰可不是開玩笑的,駙馬竟然等也不等,就要趕在這個時候去給長公主扶靈,可見其心真摯,其情懇切。

本來一對美滿團圓、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得了整個汴京城祝福的小夫妻,就這樣天人永隔了,且駙馬如今還這樣癡情、便是公主香消玉殞,也仍然不改其誌,更叫人忍不住要嗟歎,一時京中長公主和駙馬淒絕動人的愛情故事幾乎口耳相傳,且傳的越來越邪乎,越來越誇張,什麼樣不靠譜的都有,甚至有人悄摸在暗地裡兜售不知哪個狗膽包天的先生,給公主和駙馬續寫的人鬼情未了的話本子,一時在坊間廣為傳看,很是叫不少小姐看的哭濕了好幾條手帕。

賀顧到沒太在意這些傳聞,二月初了,他忙著收拾行裝出發前往宗山,可沒工夫留心這些有的沒的。

倒是來勸他的、寬慰他、找他談心的人不計其數。

其中畫風最清奇的還得屬王二哥,從頭到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完全不像是來安慰人的,倒像是來找賀顧乾仗的。

王二哥來公主府的時候,他正在給馬兒刷毛,本來吩咐了小廝先領著王二哥道茶廳去坐一會,誰知轉頭不到半刻功夫,那小廝便不知怎的被王二哥給忽悠了個暈頭轉向,竟帶著他來了馬房。

賀顧和王沐川大眼瞪小眼,然而過了半刻,他還是又重新恢複了淡定,隻在心裡腹誹,自他和“長公主”成婚,除了大婚那日,王二哥一趟也沒來登門拜訪過,如今他“死了媳婦兒”,成了整個汴京城最萬眾矚目的鰥夫,王二哥倒是趕著來看熱鬨了。

得虧得他賀子環心胸寬廣,換個心眼兒窄些的,把王二乾得這事兒仔細琢磨一遍,估計能氣的叫下人兩掃帚把他趕出去。

賀顧瞥他一眼,也不說話,隻繼續揮著手裡的刷子給馬兒刷洗,王沐川沉默了一會,道:“你為何要這樣?”

賀顧道:“我怎麼樣了?”

王沐川道:“你要服喪……也便罷了,何必跟陛下擔保以後都不續弦?難不成你真打算一輩子不娶了?”

賀顧道:“是啊,我不娶了。”

他這話的確沒騙王二哥,重生後的這一輩子,他所有的情愛都給了“長公主”,儘管如今他知道了,他和“長公主”的婚事,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場天大的烏龍,“長公主”也不過是三殿下偽裝出來的一個假人罷了,按皇後娘娘和三殿下告訴他的真相,真正的長公主早就夭折了,他喜歡的那個“長公主”其實也從未存在過,他的癡情似乎是個笑話,畢竟“長公主”都根本不存在,這癡情又是在給誰看呢?

仿佛實在沒必要。

如今他這樣,落在某些人眼裡,倒假的像是在作戲,賀顧心中也知道,必然不少人覺得他這是在趁此機會,借著亡故的妻子諂媚君上,以博得帝後的親近,然而隻有賀顧自己知道,他做這一切,也不過隻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罷了。

當然也還有另一個原因,隻不過跟這個原因一比,都不是最緊要的了。

賀顧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這輩子,經了這麼一遭,怕是都再不可能喜歡上彆的女子了,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見了傾國顏色,庸脂俗粉豈能再入得眼?

而那個製造了這麼一場巨大騙局,把他忽悠的團團轉的罪魁禍首三殿下,在最初的那幾日,賀顧對裴昭珩這個人,心中真是百味陳雜,亂成一團。

他的心上人是“長公主”,可“長公主”便是三殿下,賀顧氣過了、也惱過、恨過,甚至還拉著他啃了一通,可臨到了了,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但他又該如何麵對三殿下呢?

他該如何一笑置之、毫不掛懷?

三殿下曾經告訴過賀顧,他喜歡男子,而且當初他還未知曉一切的真相時,三殿下甚至還跟他表過白,但那時是一回事,如今又是另一回事,那時候賀顧能把他當成誤入歧途的小舅子,慈愛的撫摸三殿下的腦殼,告訴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可如今呢?如今他還能這麼想,這麼乾嗎?

隻要一想到,三殿下那時候分明什麼都知道,看著他對“長公主”情根深種,卻還在這樣的情況下撩撥他,說了那樣的話,賀顧就完全摸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那時的一番表白,又究竟是出於什麼心理了。

若不是太過了解裴昭珩的為人,知道他不是那樣的卑鄙小人,賀顧簡直都要以為,當時他就是故意這樣逗弄自己,想看自己在所謂的兩個“姐弟”之間猶豫不決,暈頭轉向,以此為樂呢……

但這人是三殿下,賀顧便對他有一種發自本能的信任,覺得他不是會那樣做的人。

可若不是那樣,三殿下……難道是真的心慕他嗎?

賀顧這些日子越想越覺得頭大,一時又覺得不該和未來的主君這樣牽扯到情愛,更不必提他和三殿下還都是兩個大男人;一時又恍恍惚惚朦朦朧朧的覺得,既然三殿下便是“瑜兒姐姐”,那如果要和他搞龍陽的是“瑜兒姐姐”,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一產生了這個念頭,賀小侯爺就被自己嚇得猛地一個激靈。

一定是那日在雪地裡打了個滾兒,凍的糊塗了!

他在想什麼啊!

既然已經認定三殿下做了主君,隻要以後殿下坐上了皇位,便是裴家萬裡江山的繼承者,到那時他肩上還扛著給裴家傳續香火、延綿子嗣的責任,畢竟三殿下家裡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哪裡可能跟他搞什麼龍陽……

殿下那日在言家會那麼說,估計也隻是因為飲了酒,一時神誌不清衝動胡言罷了……

……是了一定是如此的!

更不必說,若是殿下真有此心,又豈會自那日他拒絕了以後,便再也不提這事兒了?

且在和他坦白了身份以後,也再沒提過。

……這便說明,三殿下也早就沒這個念頭了吧。

……那他便不該再想太多了。

賀顧一方麵這樣告訴自己,然而卻總在一個人發愣時,情不自禁的想到三殿下,想到這回事,尤其是知道了三殿下就是“長公主”後,他再想起來“長公主”出發前往汴京前,他倆發生了肌膚之親的那一夜——

就更加覺得臉紅心跳了。

賀顧現在當然是知道兩個男子之間是如何辦事的,但是回想那日,他雖喝醉了酒,卻也記得自己朦朧間隻覺得飄飄欲仙,屁股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那是不是就說明,其實那日他和三殿下做了那種事,屁股遭殃的那個……是三殿下??

難怪後頭過了好幾日他才恢複了真實身份回京來,看顏之雅的話本子裡寫的,屁股遭殃以後都要恢複好幾日,才能不難受的……

這個想法實在太過刺激,一產生了就叫賀顧心跳瘋狂加速,畢竟倘若他日,三殿下真的登基為帝了——

那他豈不是,曾經把九五至尊壓在身下的男人??

賀小侯爺想及此處,不由得抓著馬刷又出了神,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臉上也緩緩露出了個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傻笑來。

叫了好幾聲仍然沒有得到回應的王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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