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假駙馬,真皇後 雲照君 13268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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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時日京中局勢隱然有變,朝堂上一時疾風驟雨、一時暗流湧動,人心浮動惶惶,卻都是不約而同的更加警醒、勤勉了幾分,往日幾位踩點上朝的老大人,這關頭也不敢再倚老賣老了,太和門外每日天不亮便密密麻麻排了許多臣工家的車馬,等著宮門打開。

倒是賀顧,如今畢竟也沒什麼職司,兵部的調令文書不下來,他就還是個閒人,朝中如何波雲詭譎,也暫時與他無關,每日隻練練刀,寫寫字,無聊巴巴的等著兵部的文書下來。

隻可惜左等又等,也沒等到,以往弓馬大會,聖駕七月末回鑾,拔用文書八月初便可下來,今年卻不知怎麼回事,八月已然過完了,還是沒有一點風聲。

賀顧整日無聊,便總往書坊、綢緞鋪子裡去看看,多少也可給他們添個幫手。

隻是這趟回來,見了蘭宵,蘭宵知道了賀顧可能要去北地的事,十分興奮,原來她早有心把京中綢緞鋪子的生意擴張一下,開到北地,眼下也快九月了,正要到冬衣生意最好做的時候,北地天寒,又有許多不缺錢的勳貴、武將駐守,本來北地最大的隱患便是馬匪眾多,若是生意做的大了怕被人盯上,但若是能跟著駙馬爺一起去……同在一處,那可不就多了一層保障?

蘭宵把這事和賀顧說了,賀顧想了想,很快便同意了。

不算那些不太值錢的鄉下莊子,言大小姐原先在京中給賀顧賀容兩兄妹留下的幾間鋪子,其中文盛書坊,興安綢緞鋪、珍客樓這三家,門麵地段好,生意也還行,連雇傭的夥計掌櫃賬房、門麵鋪子,營生的家夥事加起來,純折算銀子大概十幾萬兩出頭,每年盈餘則大約有個四萬左右,這還是包括了當初被萬姝兒貪去的那一部分。

但自從蘭宵去年接手了書坊和綢緞鋪,整個文盛書坊的進賬,刨去了成本,竟然就有六萬餘兩,再加上綢緞鋪,兩家鋪子就到了將近十萬兩,至於珍客樓,則還是老樣子,一是因為京中畢竟還有一家彙珍樓,聲名遠播,始終壓在珍客樓頭上,珍客樓自然出不了頭,二也是蘭宵畢竟精力有限,也不是鐵打的人,一年不到的時間,實在無法做得麵麵俱到,顧住了書坊和綢緞鋪,顧不住珍客樓,也是情理之中。

說實話賀顧自己領過兵,十萬兩銀子扔去養人馬,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這個數字其實還是有點不太夠,但蘭宵原本隻是個伺候梳洗的婢女,如今能做到如此,已然稱得上天縱奇才,賀顧也不打算苛求什麼,畢竟還有當初“長公主”的陪嫁,加在一起,應當也夠養一小支精銳一兩年了。

不過賀顧不苛求,人家蘭宵卻還不樂意,一直惦記著開分店,如今得了機會,立刻就和賀顧開了口。

賀顧道:“可以是可以,隻是你和我去了北地,京中的鋪子怕是要沒人打理……”

蘭宵一邊理著新印製的書冊,一邊歎了口氣,道:“侯爺說的是……我昨日也是腦子一熱,晚上回去細細想過了,京中我定然是走不開的,不過開分店也不必非得我親自去,我選幾個得用機靈的人,跟著侯爺一起去,要怎麼做我會教他們,如此,侯爺覺得可還行嗎?”

賀顧道:“既然你信得過,我自然也信得過,照你想的來吧。”

賀顧心知自己實在不是經商的材料,而且許是因著帶過兵的緣故,他一直是相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的,且這一年下來,蘭宵的確也沒讓賀顧失望過,賀顧便隻全心全意的信任於她。

倒是蘭宵自己,知曉賀顧仍然願意繼續把大半的身家交給他打理保管,頗為感念,把她遠在老家的父母和小弟接到了京中來,又找上了賀顧,說是請他幫自己照看一二,將宅子置在了公主府附近沒兩步遠的一個小院子裡。

賀顧立刻就明白了蘭宵的意思,蘭宵這是怕他懷疑她以後生了異心,主動把自己家裡人送到了賀顧眼皮子地下,讓他安心呢。

賀顧本來覺得不必,想叫蘭宵不用這樣,倒是三殿下知道了此事,跟他搖了搖頭,道:“既然是她主動如此,你不必推拒。”

這些日子回了京,裴昭珩要顧著刑部和工部的差事,一直忙的連軸轉,好容易休沐閒下來一天,才來公主府看賀顧一眼,公主府的書房致芳齋裡綠竹成蔭,小院子中景致雅然彆致,隔著書房的八角檀木小軒窗望出去,碧意茵茵。

賀顧道:“我既用了蘭宵,那便該相信她,若還把人家父母小弟拿捏在手裡,那我成什麼了,這豈不是脅迫蘭宵麼?”

裴昭珩搖頭,道:“非也。”

賀顧道:“殿下此言何解?”

裴昭珩道:“子環若想叫蘭宵放心,更該留下她父母,好生照拂,若無分毫牽絆,於你於她都並非好事。”

賀顧雖然聽得不很明白,想了想仍然有些費解,但既然三殿下都親自開了尊口勸他……

賀顧沉默了一會,道:“好吧……那我再想一想。”

裴昭珩道:“兵部的文書快下來了。”

賀顧一愣,放下手中的小狼毫,道:“啊?真的嗎?”

頓了頓,歎了口氣道:“這都九月了……”

裴昭珩道:“昨日朝會,已然商議好了,兵部是大哥管著,這些時日大哥甚為勤勉,兩日之內多半便可發下文書了。”

賀顧出了會神,半晌才道:“……那我不是也快走了。”

語畢,卻忽然發現原本坐在茶案邊上的裴昭珩,不知何時竟走到了他身後,呼吸也與他近在咫尺,裴昭珩正低頭在看賀顧方才寫的字,看了一會,才頷首道:“短短一年,子環的字進益良多。”

自從西山回京前那一晚過去,回來後裴昭珩一直忙於工部刑部的差事,賀顧與他見個麵都匆匆,更彆說如何親昵了。

那一晚上過了本來還覺得羞恥,可長久時日的碰不到,或者說看得見摸不著,賀顧卻難免又開始惦記三殿下了……

隻是,若是要惦記這檔子事,賀小侯爺就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

屁股遭殃的似乎……應該……可能是他。

短短兩個月不到,賀小侯爺的心情,就這樣翻山越嶺,經過了從無到有的曆程,一點點從“他真的不可以”轉化到了“他還需要再想一想”,又到了“也許偶爾來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最後到了“算了有什麼好害怕的”。

但是想歸想,開口還是始終不敢開口的……

而且也沒這個機會。

直到今日。

此情此景,賀顧不由得回想起了三殿下還是長公主的時候,他們二人也是這樣在這裡習字,三殿下帶著他一筆一劃的寫,從來沒有過半點不耐煩。

……三殿下,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待他好,這樣溫柔、耐心。

賀顧喉結滾了滾,鬼使神差忽然開口道:“……可我覺得還不夠好。”

裴昭珩轉目看他,道:“哪裡不好?”

他一看自己,賀顧的耳後便情不自禁的開始發熱,然而他衣袖下的五指蜷了蜷,還是硬著頭皮閉眼道:“殿……殿下要不再教我寫一寫?你去年教的,我……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裴昭珩定定看了他一會,那眼神似乎很意味深長,卻又似乎隻是一片淡漠,其實什麼意思都沒有,賀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可這靜默的空氣,卻越發讓他尷尬且……有點羞惱。

半晌,裴昭珩才道:“好。”

二人一句話也沒多說,便又如當初的瑜兒姐姐和賀顧一般,裴昭珩從背後握著他的手落筆。

窗外頭天色漸暗。

許是兩個人其實都心知肚明,習什麼字?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字沒寫多久,就已然扔下了筆,在書案前吻得滾燙而又炙熱,賀顧的腦海一片混亂,幾乎忘了今夕是何年,隻感覺得到裴昭珩的指尖微微發涼,順著他的小腹一點點向上,然後碰到了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

賀顧悶哼了一聲,想扭頭去看,可他此刻卻被裴昭珩背著身壓在書案上,扭不過頭去,隻能聽見他微微急促的呼吸聲。

“……子環想好了嗎?”

裴昭珩在賀顧耳畔低聲問。

賀顧喘了兩口氣,道:“我……我……”

賀小侯爺還是慫了,或者說今天這個帶著點壓迫感的三殿下,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了幾分害怕。

賀顧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腦海裡恐懼一下子戰勝了本能,他轉身一把推開了裴昭珩,胸膛起伏了幾下,才道:“我……我……對不起……殿下……”

語畢轉身拉上衣衫,便一溜煙似的跑出了致芳齋。

夜色已暗,今日白天晴朗,晚上也是萬裡無雲,群星璀璨,熠熠生輝,賀顧被夜風一吹,忽然打了個機靈,回過了神來。

他……這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跑了……

他怎麼把三殿下一個人扔在那兒了?

不是都想好了嗎……怎麼還是說慫就慫了呢……

賀顧傻站著發了一會愣,前頭院子燈火跳動,窗紗上映上了模糊人影,似乎是幾個侍婢正在打鬨。

賀顧愣了半天,最後過了不知多久,才鬼使神差的轉過了身,原路回了致芳齋。

敲開門看見一言不發打開門垂眸看著他的裴昭珩時,賀顧喉結滾了滾,想說話卻沒說出來,半晌才擠出來一句:“殿下……對……對不起。”

“我太不是東西了……”

裴昭珩卻沒說話,隻把他拉進了屋子,關上門便把賀顧抵在了門背上,低下頭將他親了個七暈八素。

賀顧人都差點被親傻了,腦子一團漿糊,想說什麼也都全忘了個一乾二淨。

半晌,好容易鬆開,賀小侯爺才得喘了口氣,便聽三殿下在他耳邊低聲淡淡道:“……這次不會放你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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