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章合一(1 / 2)

小戶之家 小樹要長高 16168 字 3個月前

蘭香收拾妥當, 走出房門,看見外麵到處都是白茫茫的大雪, 十分驚喜,兩三年沒看到這麼大的雪了。

瑞雪兆豐年, 看來明年是個好年景,爹爹和哥哥們的豆腐生意又可以繼續做下去了。

此時江沛正拿著鐵鍁認真的清理堂屋到院門口石板路上的積雪,一旁還放著掃帚, 已經清理乾淨的小道上因天空還在飄著雪花,又覆上薄薄的一層。

“呀, 好大的雪!這麼冷的天又落著雪,也不知道帶個帽子!”見他頭上身上都落著一層雪,忍不住嗔道。

“一點都不冷, 還在出汗呢,不信你摸摸, 我背著你去灶房吧, 那邊的雪還沒掃, 彆摔倒了。”

鏟雪鏟的全身發熱, 他額頭上還泌出一層薄汗,其實他們正房的簷廊有一米深,簷廊下隻是被雪打潮濕了,沒有積雪, 可以沿著簷廊走到底, 右拐走四五米有積雪的地方就到灶房門口。

江沛想著萬一蘭香真有身子, 前三個月最容易滑胎, 還是小心點為好,於是放下手中的鐵鍁走到她麵前要去背她。

摸摸他的手確實是暖的,蘭香便放下心來,抬手要去幫他把身上的雪拍掉,被江沛避開自己抖了抖,蹲著馬步等著她伏上來。

梁朝女子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以夫為天,女人不應該淩駕於丈夫身軀之上。蘭香骨子裡也有這種意識,但如今丈夫這麼卻寵著自己,心中感到十分的甜蜜幸福,哪個女人不想讓心愛之人放在心尖上疼呢。

她猶豫一下咬著嘴唇,還是趴在了江沛寬闊厚實背上,環著他的脖子,臉貼在他的頸窩處蹭蹭,露出甜美的笑容。

“摟緊點,彆掉下去了。”江沛雙手牢牢托住她,往背上掂掂,深一腳淺一腳的儘量平穩的走。

中午還要包餃子過冬節,蘭香隻簡單攤幾鍋煎餅和兩碗稀飯。吃過早飯,江沛想著先提前把麵和好,放在那裡醒著,這樣包的餃子好吃些,還是三牛告訴他的。

結果麵還沒和好,三牛冒著風雪就過來了,進灶房看到正在和麵的江沛,手腳顯得十分笨拙,而在一旁擇菜的蘭香語氣委婉的指導,不時的還誇讚他幾句。

三牛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從一個專業的廚師的角度評判,他給二哥打負分,看那麵盆上粘的到處都是麵,恨不得糊到盆沿外,一點都不光溜,兌這麼多水乾嘛,和的麵太軟能擀嗎?不沾到案板上才怪,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不由出聲說

“二哥你行不行,不行我來和,你去幫嫂子擇菜!”看他那和麵的技術,三牛都不敢說讓他去剁餃餡。

“三牛讓你二哥試試,我看他勁頭挺足的,萬事開頭難!多試幾次就熟練了。”儘管蘭香也看不上丈夫做飯的手藝,但是不忍心打擊他,對他采取指導為主,鼓勵為輔的政策方針。

“當然行!”

男人不能說不行,最後在三牛很不給麵子的親自指導下,江沛才勉強達到他的要求,完成和麵任務。三人都噓了口氣,江沛心想終於逃離魔爪,和次麵像打仗一樣。

三牛要剁餃餡,沒他什麼事了,想起要把院門外巷道裡的積雪也要清理一番,這裡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當然衛生也是一樣,所以整個海棠巷特彆的乾淨,居民的整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活乾完回灶房時看到三牛麻利熟練的剁餃餡,動作行雲流水,頗具觀賞性,江沛覺得他挺有大廚潛質的。突然靈機一動,皺眉思索一會,對著完全投入創作中的三牛道

“三牛,乾脆離開包滿香後你也甭去什麼酒樓謀事了,人生地不熟的,說不定還會讓你繼續做個打雜小幫廚,什麼時候混出頭還不知道,不如自己弄個做吃食的小鋪,咱們先從小的來!”

“對啊,二哥,我怎麼沒想到呢,租不起門麵,我就像肆口擺混沌攤的那些人一樣,憑著我的手藝生意肯定差不了,等攢些本錢再考慮租個小門麵!”

他從跟著師傅做學徒時起,心中就藏著一個夢想,有招一日廚藝學成,努力奮鬥爭取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家小店,不過到了府城遭遇接二連三的打擊,都快要把自己的的理想給忘記了。

今天被江沛提起,瞬間體內燃起一股創業的激情,渾身充滿乾勁,趁著在包滿香的半年時間裡一定要好好琢磨,研究出幾樣招牌。

有三牛這個廚師在場,冬節的飯菜做的很順利,餃子包好後,又炒倆下酒菜,天冷他們直接把堂屋的桌子,書房的火爐移到灶房,三人在灶房裡一起吃飯過節。

門外還在紛紛揚揚的飄著雪花,屋裡暖融融的,兄弟倆來回碰著酒杯,暢想著美好的未來,順便再聊些老家的人和事。

“二哥,你說咱倆過年都不回去,咱爹是高興還是惱火?”

“惱火吧”

江沛明白他的意思,當時他堅持沒要三牛還的兩石糧食,在洛水鎮的小院裡吃的也都是他的,而三牛自己分的糧食留在了杏花村的院子裡,他不回去自然會減輕江父他們的缺糧壓力。

但江父是一個自尊心強好麵子的人,兩個兒子外出做工,過年連回來拜年都不回,肯定會大大的惱火。

“他有什麼好惱火的,人家一家幾口巴不得咱們不回去打擾呢,兒子孫子都有,又沒人和他們搶吃的!”

儘管作為幺兒很得父母寵愛,但是三牛天生好像與江父不對盤,處處看不慣他的做法,經常能把江父氣個半死,他覺得大嫂如此跋扈都是他爹給慣的。

“既然分了家,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管他們做什麼,你和珍珠的年齡都不小了,要王叔和王嬸麵前表現的好一點,讓他們知道你是有想法的好小夥,不會貪圖他們家產的人!”

江沛不想再與他談論有關江大牛和小李氏的事情,故意叉開話題。

“二哥,我曉得,自己的東西靠自己去掙,眼巴巴的瞅著彆人的做什麼!”

兄弟倆這邊氣氛溫馨,而洛水鎮杏花村則沒這麼和諧,江沛來府城前讓收租金的仆人趕走江大牛小李氏他們。

當時幾人怎麼講理都講不通,隻說房東要把房子收走,限兩日之內全部搬走,並且同意退給他們租錢,最後無法隻能重新搬回杏花村。

以往每逢過冬至節,杏花村都是異常熱鬨的,莊稼人比較重視節氣,冬至甚之。

今年的災荒使得村裡特彆冷清,有些像江沛一樣逃難到外地,至今沒回的,還有些老人因饑餓沒挺過去的,人口一年中減少了近三分之一。

“平兒,你娘又沒有給你做飯吃?下這麼大的雪也不知道給孩子煮點吃的!這老大家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回到杏花村,江父與江大牛又各住各院,按照分家後的過法。但每當吃飯的時候江清平總會跑到他們院裡,告訴他們小李氏飯做的少,吃不飽餓的慌。

江父和李氏心疼孫子,就讓他在灶上吃點,反正當時是按人口分的糧食,他們家江春枝和李氏都是女性飯量小,孫子偶爾在這裡吃點也沒什麼。

結果另他們沒想到的是小李氏這麼過分,隻要大牛外出做工,她就在飯點不再做飯,把江清平推給他們,甚至有時候自己抱著孩子也來打秋風。李氏嘟囔她幾次,但每次小李氏總有理由反駁。

“他爹,你去說說老大家的,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咱們的糧也不多了,還有半年才接上糧食,彆看平兒小,可哪次吃的不比春枝少,平兒在咱這吃可以,不過讓老大自己出糧,當時分糧時可是按人數分的!家裡剩的兩石是三牛的,他過年回來吃啥!”

李氏故意把聲音說得大聲,好讓一牆之隔的小李氏聽到,但此刻江父蹲在鍋灶旁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二兒子一下子買了那麼多糧食,辦席麵沒用多少,最後兩口子離開村子時應該還剩下不少,那他的糧食去哪兒了。

剛得知老二在鎮上租房時,他沒多想,以為如老三說的讓老二家的臨時住著,但事後他仔細琢磨,很大原因是老二把剩下的糧食給藏到鎮上的屋子裡,因此在三牛走後,小院沒人他才要住到鎮上,打算幫兒子看著糧食。

沒想到當他去查看時,房裡竟然沒有糧食,但原本江沛住的房子裡的土明顯被人動過,儘管重新填上,但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房門鎖的好好的,沒被撬過,一定是老二提前讓老三挪走的。

哼,沒想到兒子還和他耍心眼,他不知道這個二兒子從什麼時候起越來越忤逆,心眼越來越多,根本不像以前他說什麼都聽,不敢反駁自己半句,糧食一定是放到親家那了。這個不孝子,含辛茹苦養他這麼大,反倒跟外人親了。

難道在他眼中自己這個親爹還不如嶽父值得信任嗎,老二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指不定就是姚老頭一家在背地裡鼓動的。

越想越氣,等哪天碰到他們,一定要問糧食是不是在他們家,那是老江家的糧食,憑什麼放在他們家,他家人口那麼多,保不準把老二的糧食私下裡給偷吃一些。

“吃就吃了,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能吃多少東西,再怎麼吃他也是咱老江家的種!又不是進了外人的嘴裡!”不像老二這個逆子,臨走還把糧食留給外姓人,有種他彆姓江。

李氏被他吼的也不敢說話,她覺得自家老頭子越來越邪乎,總是和二兒子和三兒子置氣,想起他們就咬牙恨地的尤其是老二。

從內心裡講三個兒子就數他最孝順,雖然臨走時鬨騰一場,最後還不是心疼他們給了二兩銀子,還把分的六畝田留給他們養老。

她想不明白老頭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弄得父子像仇人一樣。天落那麼大的雪,還不知道兩個兒子在外麵怎麼樣,老二家的肚子是否有消息,今年過年他們回家不回家……想著就忍不住哀聲歎氣。

江春枝聽到他爹說這些話就來氣,男娃姓江難道她這個女兒就不姓江了,平兒每次來吃的飯,還不是從他們口中勻出來的,三哥說的真對,心眼都偏到大哥那邊了。

“奶奶,我不想回家,阿娘可凶了,每天都罵阿爹,平兒好怕!”江清平把半碗稀湯寡水的半碗雜糧粥喝完,神情怯怯的,原本圓嘟嘟的小小臉現在快瘦尖了,顯的眼睛更大,但卻沒有以前那麼清亮有神。

“奶奶的乖孫子,彆怕,有爺爺奶奶在呢!他爹,你去老大院裡看看,自從這個攪家精進門,咱家有幾天好日子過!連帶著兒子孫子都受她的氣!”李氏瘦骨嶙峋的粗糙的手摸摸他發黃的絨發。

“她還不是你娘家人,當初要不是你,怎麼會讓大牛把她娶回來!平兒,走,爺爺幫你出氣去!”

江父拿起飯桌上臟兮兮的虎頭帽幫他帶上,院裡不是石板路,有些泥濘,他彎腰把平兒抱起,強壓心中怒火。

……

“你這個窩囊廢,當初我怎麼就嫁了你,你看看二牛三牛,一個個都往外奔,哪像你,就知道躲在家裡當縮頭烏龜,出去連個短工都找不到,一個銅板也不會掙,你還是個男人嗎?”

此時小李氏正抱著不斷掙紮要往外爬的小兒子江清樂坐在房裡,唾沫橫飛的數落著正在院裡悶著頭清雪的江大牛。

見他每次都是這樣,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越發抓狂,心中的火氣鬱積在胸,無法發泄,而江清樂見無法到屋外開始哭鬨起來。

小李氏氣不順,開始拿孩子出氣,扒開棉褲照著他的屁股就是死打,這一幕剛好被江父看到,氣的頭昏目眩,身子晃了晃跌倒在雪地裡。

“爹,你怎麼啦?”江大牛看到江父抱著大兒子摔倒在自家院裡,嚇的鐵鍁一丟,飛快的跑到他身邊,把嚇傻的江清平抱到一邊,蹲在地上掐他人中。

“爺爺……爺爺…………”

房裡的小李氏也嚇壞了,雖然公爹嘴上對自己狠,但從內心來說這個家裡還是有他在幫著自己撐腰的,有什麼好處也緊著他們大房這一邊,他如果出事,對自己可沒什麼好處。

於是連忙起來快步走到朝江父走去,李氏與江大牛隻一牆之隔,聽到江清平大哭的喊著爺爺,以為他們打起架來,和江春枝立馬朝這邊跑,沒想到進門一看自己的老伴直挺挺的躺在雪地上不動彈。

“大牛你爹怎麼啦,一定是被你們氣的!他爹啊,快醒醒!你要有個三長兩短讓咱們一家咋過啊,二牛三牛還都沒在家!”

李氏連氣帶嚇跪在雪地上,胳膊托著江父的頭,也顧不上地上濕濘,看著老伴閉著眼昏迷不醒,不由淚流滿麵,的哭喊著。

江大牛夫婦即害怕又擔心,三個兒子就他一個在家,真要出什麼事還不是得他們操持。

“大牛,你還傻站著乾什麼,還不快把你爹抱到屋裡床上,看這地上濕的,你想凍死他啊!春枝快去把你大柱二柱哥喊過來!”

李氏緩過勁來,見家裡沒一個主事的,老伴隻能指望著她,擦乾淚水,開始安排人做事。

江大牛被李氏一吼,立即回過神來,彎腰把昏迷不醒的江父要去抱到自家屋裡,被小李氏瞪了一眼,又連忙轉身回三牛院裡。

江沛的小院起場大火後,經過風吹雨雪,如今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看上去特彆荒涼。

江父躺在床上沒多久,江大柱和江二柱就都過來了,如今災荒年又逢下大雪,他們也隻是來看看情況,並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嬸子,要不讓大牛去姚家莊找二牛的嶽家?”江大柱猶豫的一下,對兩眼發紅神情悲戚的望著江父的李氏建議道。

當時有關蘭香和三牛的謠言的事情鬨的大,姚家人也是放狠話的,但是他們江家並沒有什麼表示,甚至有人說謠言就是從小李氏口中傳出來的,因此他雖然這樣建議,不過也擔心兩家有了罅隙,姚家人不願意管他們家的事。

“大柱要不你幫嬸子一下忙,麻煩去姚家莊辛苦然一趟,告訴親家一聲,如今二牛三牛不在家,嬸子隻能指望你們了。”

大牛聽到李氏沒讓他去姚家莊,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小李氏,而小李氏則是撇撇嘴,完全不在意,她還巴不得大牛不去呢,去乾嘛,找打挨罵?

“看嬸子這話說的,我爹不在後,二叔沒少幫襯我家,隻是跑趟腿的事。不過嬸子你也知道姚家人,我不敢保證他們會來,隻能帶個話過去,順便問問二牛去哪做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