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不小心棒打鴛鴦了(1 / 2)

金小姐是個美人,金太太自然也是花容月貌,通身的氣質風采還在其女之上。她已經有了如金小姐一個這麼大的女兒,卻並不顯年紀,臉上不見一絲細紋,身形姿態纖儂有度,現在滿麵是淚,聲音尖利也不招人討厭,仿佛雨下荷花,垂頭斜莖也美麗。

她進來以後看到楊玉燕就放過了她,隻對著孫炤使勁,口口聲聲的逼問,問得孫炤不得不下跪求饒:“太太,求太太消消氣,都是小的不是。”說罷就一下下磕起頭來。

隻在過年見過人磕頭的楊玉燕眼珠子都瞠起來了。

蘇純鈞不肯落井下石,拉著楊玉燕站起來走到了一旁角落。

“不要看,看人出醜會遭恨的。”他小聲教導楊玉燕。

楊玉燕藏在他身後仍忍不住伸頭去看,乍舌道:“竟然就這麼跪下了。”

蘇純鈞見多不怪,道:“他這樣的就如同金家的世仆,做下人的給主子磕頭算什麼?以前見麵就磕的多了去了。”

他把楊玉燕推正,讓她往窗外看。

“你也猜到是什麼事了,那一會兒可彆嚇到。”他道。

楊玉燕不解:“什麼會嚇到我?”

蘇純鈞:“你猜剛才在那裡挨打的是誰?”

楊玉燕臉色一白:“我姐?!”說完就見蘇純鈞歎了口氣,她也反應過來了,那是個男人。她再一轉念,心就沉了下去。

跟金公館有關的,男性,還是她知道的——呼之欲出。

必然是馬家父子兩個中的一個了。

馬天保,或馬天保的爹,或者兩個都挨了打。

蘇純鈞就怕一會兒嚇著她了,提前給她打預防針。

“我剛才說了,主子教訓自家奴才,你不用替奴才擔心。他們不管是磕頭還是挨打都是正常的。”他輕輕撫著楊玉燕的肩,“金家現在為了找到金小姐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了。他們在彆處找不到辦法,在你這裡依然找不到也不會太怪罪你,不過是留你久一點,時間長一點,最後還是會放了你的。”

楊玉燕害怕道:“那他們會不會打我?”

蘇純鈞放在她肩上的手用了力,笑道:“他們打彆人來嚇你,就是因為不能對你動手。你一個跟他金家沒半點關係的普通人,不是他自家下人可以隨便打罵。何況你老師我都跟來了,難道還會讓他們隨隨便便就欺負了你?”

楊玉燕不禁往他那裡靠了靠。

身家性命都不由人的感覺太糟了。她品嘗過一次,以為那一跳已經解脫了,到了這裡以後就隻剩下得過且過。她不追求顯達,不追求富貴,不追求愛情,連能活多久都不追求,隻想過一天算一天。祝顏舒是個慈母,她就當她天真可愛的小女兒;楊玉蟬是個好姐姐,她就當個不惹事生非的妹妹。

日後不管是楊家還是祝家的財產她都半分不求,除了學習功課實在沒辦法之外,她能做到的都會做。

這兩年來一直都很順利,都照她想的去做了,今天卻又遇上了金家的事。金家勢大,就能將她抓來威逼。如果不是蘇老師路見不平硬要跟來,她現在落到人家手裡就是任人宰割。

一股不平之氣漸漸從她胸口升起。

但更大的無奈也籠罩過來。

她又能怎麼辦?

又能做什麼呢?

“他要關我們多久?”她問。

蘇純鈞看她消沉得很,安慰她道:“最多一日夜,找不到人也隻能放我們走了。你要是想早點離開就說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本來也沒盼著你能知道什麼要緊的東西。”

那祝顏舒還不急瘋了?

不用一日夜,她中午打完牌回家吃飯看到她不在就該找了。

更早一點,張媽買完菜回家看不到人也會找的。

實在是她不必上學,以前也很少出門,自己出門走的最遠的路就是去書店,更遠都不會去了。

這時,門外又走進來了一行人。為首一個穿大褂的中年男人,旁邊是王萬川,還有一個與孫炤很像的中年男。三人走進來,為首的那個先走到金太太身邊扶著她說:“好了,不要為難阿炤了。”

金太太一聲悲呼就往中年男懷裡倒:“老爺!我實在是擔心茱麗啊!”

孫炤還在地上跪著不敢起來。

中年男,也就是金老爺把金太太扶到沙發上坐好,才讓王萬川去扶孫炤。

孫炤也哭得一臉是淚,額頭紅腫一片,剛才沒少磕。

誰知王萬川過來沒有扶人,而是跪在孫炤旁邊,一起給金太太和金老爺磕頭。

王萬川:“姨媽,姨父,都是我不好,我當時應該先陪茱麗回來,是我太馬虎了。阿炤也是聽了我的,讓車去送楊家母女也是我說的。”

金太太罵道:“當然都要怪你!你以為我不怪你嗎?茱麗把你當大哥,你就是這麼對她的!一個領帶夾就讓你把她忘到腦後了!”

王萬川沒有辯解,跪著乖乖聽罵。

金老爺道:“好了,阿川才出去跑了一圈剛回來,讓他起來吧,還有阿炤,你們倆都起來。這事,唉……是我教女不嚴啊……”

金老爺這麼一說,連金太太都沒辦法繼續哭了,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王萬川和孫炤哪敢開口?

金太太低頭默默掉淚,也不敢接話。

金老爺:“你們起來。”

這時,他轉頭看向窗外站著的蘇純鈞和楊玉燕,看到楊玉燕時也愣了一下,實在是在孫炤稟報的時候,他與金太太都以為與金茱麗交上朋友的是一個與她差不多年紀的人,楊玉燕明顯要更小一些,他與金太太又都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兒,很清楚她性情冷淡,不算很熱情的性格,更不會在第一次見麵時就與人成為好朋友。換成是楊玉燕就更不可能了。

這就是孫炤為了推卸責任說謊了。

金老爺也明白為什麼剛才金太太對孫炤那麼不客氣了。不僅僅是因為孫炤不是王萬川,而是因為孫炤這麼乾了,金太太本來就生氣,這下又添了一分不信任。

金老爺沒有再多說什麼,但孫炤的父親孫望仙就知道這事不好辦了,於是王萬川站起來了,他過去把孫炤又給按下去了。

孫望仙:“你給我繼續跪著!”

孫炤不敢多說,繼續跪好。

王萬川也沒辦法多說,親爹教兒子,他能說什麼?何況他一大早就跑火車站、汽車站、碼頭,連跑幾個地方想找金茱麗,回來後才聽說孫炤把楊玉燕給扯進來了。憑心而論,他覺得孫炤這一招真是太臭了!他自己都想不出誰是金茱麗的私奔對象,一個才見過金茱麗一次麵的小姑娘會知道什麼?他硬是把人劫來,除了錯上加錯之外,半點用也沒有!

而且現在被孫望仙罵一罵,對孫炤也是好事。這樣一來,他姨父心裡就不會太生氣了。

王萬川沒有管孫炤,趕緊先給金老爺和金太太介紹楊玉燕是怎麼回事。

金老爺一聽是祝家後人,臉色更壞了,“真是胡鬨!讓人知道了會怎麼說我!”

金太太也不是糊塗人,擦了擦眼淚,親自起身走過去把楊玉燕牽過來坐下,“好孩子,叫你受委屈了,都是家裡下人沒聽明白,害的你也受了驚。”

這態度變得也太快了。

說真的,楊玉燕已經把金老爺和金太太當成惡霸看了,不想竟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蘇純鈞鬆了口氣。金家要真是想遷怒,他們也沒辦法。現在看起來倒像是講道理的?

講道理就好啊。

他在楊玉燕身後輕輕一扶,示意她拿出禮貌來:“快向金太太問好。”

楊玉燕便乖乖起身,鞠躬問好,再重新入座。

金太太這才把目光轉到他身上。蘇純鈞不等旁人介紹,自報家門:“小姓蘇,蘇純鈞。金太太,我是楊二小姐的家庭教師,孫公子上門時,我正在給二小姐上課,擔心她一個小孩子事情也講不清楚,反倒耽誤了金家的正事,這才一起跟著過來了,凡有不敬之處,還望包涵。”

金太太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更兼家醜外揚的羞怒,讓她對著蘇純鈞這麼一個外人實在是不知如何處置。道歉吧?不合她的身份,何況家庭教師也就是一個雇員,客氣點稱一聲老師,不客氣就是下人。可不道歉,更不對了。畢竟金家把人家孩子硬給綁來,對著孩子道歉不算數,還是應該對著人家長輩道歉的。

蘇純鈞知道自己身份尷尬,說是楊玉燕的長輩,又不是親爹媽,說不是長輩,偏偏還是老師。

他道:“祝女士這會兒隻怕已經知道二小姐出來的事了。剛才我們走的急,沒給家裡留條子,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二小姐給家裡掛個電話?”

金太太略一沉吟就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正事還是對著祝女士說吧。

楊玉燕以為要去彆處打電話,不料金公館比祝家先進,不一會兒一個男仆就用托盤端著電話過來了。

小小的開了個眼,楊玉燕感到此行也算是見識了。可等她終於能拔電話回家了,就開始害怕了。她舉著話筒回頭看蘇純鈞:“……我媽會打死我吧?”一邊說,一邊把電話讓給蘇純鈞,請他代打。

蘇純鈞雙手放在膝上就是不抬起來接,搖頭:“你媽隻是打你而已。這個電話要是我來打,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焉知祝女士丟了女兒能不遷怒?這一遷怒到他身上,他還能繼續住在這麼物美價廉的好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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