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蟬連忙說:“不用!媽,天保……他一家現在不在金公館了。”
祝顏舒:“那在哪兒?”
楊玉蟬:“他們在醫院。我去金公館了,守門的大叔跟我說的。”
祝顏舒撫著她的肩,柔聲問:“你去看過他們了嗎?情形怎麼樣?”
楊玉蟬點點頭,眼淚湧出來,她趕緊擦掉:“我去過了,他們家……挺不好的。”
楊玉蟬在學校裡找不到人幫忙,心急如焚之下,竟然壯起膽子自己跑去了金公館。
不過她進不了門,就在金公館大門前對著守門人懇求。守門人不能放她進去,但卻告訴了她馬天保跟他的父母早就不在金公館了,而是在醫院。
是金家表公子,王萬川送他們去的。
楊玉蟬打聽不出來是哪一家醫院,隻好一家家找過去,終於在教會醫院找到了馬家人。
馬天保的父親被打斷了腰,馬天保則是被打斷了一條腿,馬天保的母親倒是沒有挨打,不過受到這麼大的驚嚇,也有些神魂不定。父子兩人在西醫醫院住院,母親在中醫醫館裡喝藥。
醫藥費都是王萬川付的。
馬天保的父親以後可能就這麼癱了,不可能再站起來了,能控製大小便就算他恢複得不錯了。
這是醫生親口說的。
馬天保比父親好一點,他年輕,腿也接上了,隻要恢複得好,應該是不會瘸的。
不過現在問題也很麻煩。
王萬川把人送到醫院時給了馬天保三百塊錢,而馬家是被趕出來的,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他什麼都沒有。
馬天保就用這筆錢給父親和母親還有自己治病,三人還要吃飯。現在錢已經快花光了,三人卻還沒有治好,至少馬天保的父親離出院還早得很。
馬天保的父親現在每天都要用外國藥,打針輸水,錢花的像流水一樣。馬天保已經省下自己的床位費,每天睡在醫院地板上。
但這也省不了幾個錢,眼看著一旦沒有錢了,就要斷藥,馬天保的父親現在一天都離不了止疼劑的。
馬天保打算離開醫院去打工賺錢。
但這樣一來,他的腿就徹底不會好了。而他的腿一瘸,以後什麼體麵工作都輪不到他了,隻能去乾體力活。像他父親那樣的司機,他都當不成。哪家老板也不會請個瘸子當司機,多丟人啊。
那他的大學就白上了。
楊玉蟬自從在醫院找到馬天保以後就一直在想辦法幫他。她在學校裡發動了募捐,可募集來的錢卻隻有一百多塊,這最多隻夠讓馬家父子再在醫院住一個月的。
她已經把自己攢下的錢全都拿出來了,但她平時在讀書會上花的錢就不少,根本沒有多少。
馬天保也知道已經沒有辦法了,所以他告訴她,他馬上就會去找工作,以後也不會再去學校,讓她不要再來了。
一對小情人在醫院角落裡抱頭痛哭,哭完,外麵的世界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世界並不會因為他們的苦難而停止轉動。
楊玉蟬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她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祝顏舒摟著痛哭的楊玉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她之前跟張媽都擔心楊玉蟬會把馬家父子都給接到祝家來,但楊玉蟬顯然沒有這麼想。從她剛才的講述中,她顯然根本沒起過這個念頭!
她找了學校、同學、老師,卻從來沒想過求一求家裡。
這孩子真是在學校都學傻了!一味要獨立,自己難為自己。
家,不就是可以幫你的人嗎?
祝顏舒差一點就開口讓楊玉蟬不要擔心,馬家父子的事都有她呢,有家裡人在呢。
幸好張媽一直在偷聽,看到她麵色不對就衝出來,在楊玉蟬背後殺雞抹脖子的給她使眼色,這才讓她把到嘴邊的話都咽回去了。
她抱著楊玉蟬哄一陣,張媽再搶上來遞手巾,摟著楊玉蟬心疼道:“我的大小姐,你的心腸也太好了!”
楊玉蟬見到張媽有些不好意思就不哭了。
祝顏舒問:“那你現在怎麼辦?”
楊玉蟬:“我想去學校再想想辦法,再做一次募捐。”
祝顏舒忍得很辛苦,不敢開口,隻敢點點頭:“好孩子。”
張媽趕緊把楊玉蟬扶到浴室去洗臉了。
重新整理好以後,楊玉蟬就去學校了。
她剛走,祝顏舒就忍不住說:“這孩子怎麼這麼傻!怎麼不知道求一求我呢!錢,我有!房子,我也有啊!她怎麼跟我還認生啊!我是她親媽啊!她寧願去外麵找彆人捐錢,去求彆人都不找我!”
張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太太!”
祝顏舒用力揮手:“啊呀,我知道,我就是說說,我不是真要給馬家錢,我就是這麼說說!”說完,仍不甘心的說:“這孩子太傻了!我是她親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