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煮了一鍋米湯,拿香油拌了鹹菜,做了極為簡單的晚飯。
祝顏舒還在屋裡睡著,張媽喊楊玉燕和楊玉蟬出來吃飯。
她說:“燕燕,你上樓上去看一看蘇先生醒了沒有。還有代教授和施同學,要是醒了,就喊蘇先生下來端飯。”
已經定了名份之後,張媽就不肯跑腿了,理直氣壯的支使起了楊玉燕。
楊玉燕於是蹬蹬蹬跑到樓上,先去丁家敲門,一推門發現門是開的,裡麵沒人,她再轉到蘇純鈞的家裡,看到三個人都醒了,正圍坐在一起好像在聊什麼“政府公信力”這種奇特的話題。屋裡的爐子正在燒水,桌上的水盆裡還有半盆,顯然是他們酒醒以後先洗了臉,再燒水準備喝。
她敲敲門,喚起三人的注意。
蘇純鈞一看到是楊二小姐,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起身快步過來將門大開,道:“快進來,是來喊我們去吃飯的嗎?”
楊玉燕笑嘻嘻的搖搖頭:“張媽做好了,喊你下去端。”
真當張媽是便宜傭人了?以前蘇純鈞去吃飯她都要抱怨多刷一個碗,現在再多兩個人,張媽當然不肯侍候!能多做一鍋飯讓他們吃就夠善良的了。
蘇純鈞最了解張媽的脾氣,以前沒少受白眼,他笑著說:“那我就去端吧,下去吃也太麻煩了,家裡地方還小。辛苦張媽了。”
施無為連忙站起來說:“我去,我去,純鈞你坐,跟教授接著說吧。”
施無為越過蘇純鈞快步下樓,蘇純鈞跟在後麵,與楊二小姐親熱交談,置好兄弟於不顧。
兩人站在樓梯上,楊玉燕問:“你們在聊什麼呢?”
蘇純鈞說:“代教授問我有沒有字,想給我取一個字。”訂婚了就等於結婚了,已經是成年的大人了,取個字大家也更好稱呼,代教授一直覺得蘇純鈞的名字太過鋒芒畢露,對他本人並不好。
可這裡頭還有一項糊塗官司沒解決呢。蘇純鈞剛才就是在給代教授解釋這個。
嗯?她剛才聽的明明不是這個?他們的話題這麼跳躍的嗎?
楊玉燕:“你沒有字嗎?代教授想給你取個什麼字?”
蘇純鈞笑著說:“這裡頭麻煩的地方在於……”他左右一張望,裝作要談什麼機密之事,引-誘楊玉燕彎腰低頭,兩人頭碰頭湊在一起講悄悄話。
他說:“我現在這個名字,就是我原本的字。”
楊玉燕:“什麼?”
兩人在樓梯上消磨許多時間,直到施無為端著米湯鍋已經回來了,兩人連三階都沒走完。
施無為蹬蹬蹬越過此二人把米湯送進屋,跟代教授說:“純鈞在樓梯上跟人說話呢。”
代教授勺起鍋裡的米湯,說:“他好不容易有了名份,自然要興奮一陣子的。這米湯煮得頗有學校食堂的風範了。”米粒都能數著,湯清的可以照人影子。
施無為笑著說:“張媽說咱們中午吃了大魚大肉,晚上要素一素,不然肚子會壞的。”
代教授放下勺子,開始掏兜:“老人說的話都是要聽的,有道理。大頭,你去樓下尋個食攤買四碗麵上來。”他掏出一塊錢遞給施無為。
蘇純鈞此時又牽著楊玉燕回來了,看到就說:“這錢不夠,再掏一塊才夠。”
代教授乍舌:“這個地界的東西怎麼這麼貴啊?”又掏出一塊,一起拍在施無為的手心。
蘇純鈞格外熱情的說:“我這裡有個鍋,你拿鍋去。”
施無為一手拿錢,一手拿鍋下樓去了,楊玉燕這才明白這些人原來是嫌晚飯不夠吃。
可今天人人都為訂婚的事累得一身汗,張媽回來還要乾活,她也不能再去辛苦張媽,索性就當沒看到。
她跟上來是想聽蘇純鈞接著說下去。
她說:“你接著講啊,你現在的名字是你以前的字,然後呢?”
代教授這下知道蘇純鈞是怎麼在吃飯的點把人家姑娘給騙回來的了。
蘇純鈞拉開椅子讓楊玉燕坐下,接著說:“後來啊……”
後來,張媽就上來喊人了。
張媽棒打鴛鴦,把楊玉燕拉下去吃晚飯了。
楊玉燕在自家的晚飯桌上將蘇純鈞的話又學了一遍。
聽眾隻有兩位,就是張媽與楊玉蟬。祝顏舒中午與老同學喝酒喝多了,現在根本不想起來,也不想吃晚飯。
就是楊玉燕和楊玉蟬也沒多少胃口,捧著碗細細的吸米湯當水喝,又解渴又解餓,嘴裡沒味還可以吃鹹菜。
楊玉燕說:“原來純鈞兩個字就是他的字,他的名字原來叫守拙。”
楊玉蟬說:“名字叫守拙,字才取成純鈞。這就說的通了。我以前就覺得他的名字太有氣勢,一般的父母很少給自己孩子取這樣的名字。殺氣太重,對命數不好的。”
楊玉燕驚訝:“姐,你都是大學生了,還信命啊?”
楊玉蟬吸一口米湯:“你要是知道大學裡還教四書五經是不是要嚇死啊?”
張媽連忙說:“燕燕,快說菩薩莫怪!你這孩子,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不敬神明,神明是會聽到的。”
楊玉燕揚頭:“我是無神論者。”
然後被張媽在背上連拍四五下,低頭乖乖說:“菩薩莫怪,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