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需要一定的技術,前期學習少不了,藥物大多是外語,還需要通曉英語與德語,就算王之娥是個天才,給她五年時間讓她通讀這兩門語言,夠不夠?學成以後,工作起來卻跟紡織女工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小時都要待命,照顧病人吃喝拉撒,還要負責打掃衛生,為醫生服務,除了崇高的信念以外,單純以回報來說,還不如去當紡織女工——從傅佩仙的信上看,真就是如此。
洗衣婦、清潔工,都跟紡織女工差不多。
家庭教師則跟護士一樣,學習時間長,回報卻少。
與這些“自立自強”的工作相比,富貴人家的丫頭那就是天堂般的工作了,特彆是王之娥要當的親信丫頭。
工作環境優良,工作強度不高,升職道路明顯,潛力巨大,回報豐富。
楊玉燕如此說,蘇純鈞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就是代教授也是暗自點頭,似乎頗為讚同。
楊玉燕:“隻要抱對了大腿,那就是一份旱澇保收的好工作,前途光明的很呢。”
楊玉蟬氣得大罵:“你又胡說八道!”
張媽在旁邊聽著覺得很有意思,攔住她道:“燕燕說的有道理啊。當年我來當丫頭,同村人都很羨慕呢。做祝家的丫頭可是一件風光的事呢。我以前每年都能往家裡封個大紅包。”
她在祝家吃喝不愁,衣食都由主人家負責了,平時住著窗明幾淨的屋子,屋裡還有電燈,偶爾回一趟家都不習慣了。
祝顏舒攬住楊玉蟬的肩,對她說:“大姐,彆跟你妹妹吵,你吵不過她。燕燕,不許再耍你的小聰明,好好說話,瞧把你姐急的。”
楊玉燕歎氣:“姐,我覺得我們給王之娥找的工作,都不可能打動她。”
從前途到錢途,從生存環境到生存質量,富貴人家的丫頭遠超什麼紡織女工、洗衣婦、清潔工。而王之娥的知識儲備也不足以去當護士和家庭教師。
從她的角度來看,找一個富貴人家當丫頭和姨娘預備役是最優解。
“省時省力,方便快捷。”楊玉燕說,“而且,那是她最習慣也最擅長的環境,彆的地方她都要重新學習,還未必能得到好的結果。”
楊玉蟬震驚道:“你說什麼啊?”
楊玉燕:“我是說真的。真要為她好的話,替她找個富貴人家,送她去當丫頭,要不然就送她回家。”
楊玉蟬:“我們是要拯救她啊!我們要告訴她什麼是自由啊!”
楊玉燕:“彆拿自由說事了!自由是什麼啊?你跟我理解的自由,都是在維持現有的生活水平的前提下更加不受拘束。但王之娥一旦離開家,她就沒辦法維持她的生活水平了!”
楊玉蟬:“為了自由這都是……”
——都是值得的。
但她說不出口!
因為她明白王之娥並不想要“自由”。她想要的是幸福的生活。
她們把自由灌輸給王之娥,然後介紹她去過更加貧困的生活嗎?
王之娥的腦子要進了多少水才能相信她們啊。
她要是真信了,那她們難道不是在害人嗎?
王之娥確實是愚昧的,也確實是無知的。可在她的生活環境中,她又是擁有生存智慧的。
楊玉燕:“王家住著三進的院子,一家十幾個下人侍候,吃著白米飯燉豬肉,偶爾還能嘗一嘗外國點心和外國糖。她從小沒有挑過水,沒有背過柴,沒有燒過灶,做的最多的活就是侍候太太和老爺吃喝,再做做針線,一天也是三個飽兩個倒。她自己工作,什麼時候才能住進不漏雨的房子,屋裡有衣櫃有床有桌子,一天能吃上三頓不重樣的飯呢?”
靠王之娥自己,那真要祖墳冒青煙才能在死之前賺到跟王家目前齊平的條件了。
楊玉燕轉頭對蘇純鈞說:“所以,她抓著你不放還真是夠聰明呢。”
有權有勢,最重要的是年輕。
王家給王之娥選的第二條路是送她去給一個高利貸的人,至於去做什麼就不一定了,就是被高利貸賣去當妓-女都有可能。
相比而言,蘇純鈞是最好的選擇。
蘇純鈞:“這樣吧,我替她找個去處。她要是真想當丫頭,不必來當我的丫頭,我送她一場富貴。”送給馮市長,或者蔡文華,都可以。他認識的人裡,有不少人家都符合王之娥的需求,也不必非抓著他不放手了。
楊玉燕與楊玉蟬對視一眼。
楊玉蟬說:“不行!”
楊玉燕也歎氣:“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再看看吧。”
跟王之娥交談過後,她並不討厭她。可她也拿她沒辦法。
進步的思想與先進的知識都不能解救王之娥,不能立刻幫助她化解眼前的難題。
做丫頭?
還是學習知識,曆經艱難與困苦來最終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是走捷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