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樓裡多出一對新婚夫婦,對其他人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首先,代教授要搬到祝女士的臥室裡去——雖然那裡原本就是他的臥室,現在也算物歸原主。
代教授搬屋子就等於空出了一個屋子,這就意味著蘇純鈞終於不用再打地鋪了,他可以跟施無為一人一個屋子了。
蘇先生喜迎新房,楊玉燕便熱心的過來幫忙布置新家,她出借了鮮花一盆,香包一個,毯子一條,抱枕兩件後,蘇先生向她借一張相片。
楊二小姐嗔道:“呸,當我不知道你們男生拿照片去乾什麼嗎!”一邊精挑細選了一張冬天的單人照,不肯把夏天穿短袖裙子的照片給他。
蘇先生借來相片,睹物思人之餘,偶爾也有越軌之舉,想起楊二小姐贈照片時的笑語,仿佛她人就在眼前,正怒氣衝衝的瞪著他,更叫蘇先生不能自己了。
其次,代教授與祝女士才新婚,平時教學生活又很忙碌,兩人同出同進,同吃同臥,就沒有多餘時間分給其他人了。
楊二小姐在一日早餐時驚覺已經三日未見祝女士,突然覺得渾身輕鬆,對其姐楊玉蟬感歎:“媽現在沒空管我們了,真好。”
兩人雖然改了姓,同學們看到報紙也都用新名字叫她們,但平時也沒什麼人連名帶姓的叫她們,所以生活並未受到影響。
楊二小姐成了祝二小姐,楊玉蟬成了代玉蟬,兩人仍舊如常。
祝二小姐對著報紙感歎:“咱倆的名字看起來真有意思。”
雖然不同姓好像就不是一家姐妹,可她卻覺得祝玉燕與代玉蟬更像是兩姐妹了,比姓楊的時候更顯親近,這種古怪念頭不知從何而來。
“那是因為媽和代教授的關係吧。”代玉蟬已經成年,改口喊爹有些彆扭,幸好代教授也不在意,而祝二小姐早就爽快的改口叫爹了,一天恨不能叫個百八十回的。
祝二小姐:“沒事,我叫了就等於你叫了,我多叫幾聲,你就不用叫了。”
代玉蟬:“胡扯。”
代玉蟬暗下決心,等今年新年時,她一定要改口了。
最後,結婚看起來很好,沒有矛盾,沒有爭執,沒有不和,一切都很美好的樣子。祝二小姐的內心蠢蠢欲動,想跟祝女士講她跟蘇先生訂婚也有一年了,是不是可以考慮結婚的事了?山本那邊上回透出口風想讓她去日本留學,這段時間日本老師也開始不停的說日本的好話了,在他們的嘴裡,日本簡直從頭到尾沒有一點不好,還對她說“你這麼喜歡日本,難道不想親眼去看一看她嗎”
日本現在有秋葉原嗎?沒有她去個鬼哦。
祝二小姐的心底像有隻貓在抓,讓她十分想把這個好主意告訴大家。
而祝女士與代教授在度過新婚的磨合期之後,也終於分出幾分精神來跟大家談話。
某日晚餐後,蘇先生還未歸,四舍五入等於隻有自家人開會——施無為在廚房洗鍋。
祝家新人代教授坐在那裡喝茶,當一朵稱職的璧花,隻在祝女士需要時發言。
祝顏舒握著代玉蟬的手,開始打感情牌:“大姐,媽一直感到有些對不起你。我跟你生父的事,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傷害,我知道,你很崇拜他,這全是我的錯,沒能給你挑一個更好的男人做父親。”
在祝女士的想法裡,孩子都是自己生的,男人隻是提供了一顆精子,她就是換個男人生孩子,玉蟬和玉燕也會是她的孩子。所以不好的隻是楊虛鶴為人太壞,這是她自己眼瞎沒辦法,當時真該挑個更好的,明明那時代教授已經快回國了,她要是能再等兩年,等代教授回國後再到大學裡轉一圈,那不就更好了嗎?
往事不可追,來者猶可期。
現在等於是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正道,就當以前的事都不存在,生活從今日起重新開始了。
祝顏舒眨下兩滴清淚——這說哭就哭的本事她從小就有。
代玉蟬也被感動到了,眼淚比祝女士流得多得多,她堅定的說:“媽,你不要再想他了,他就不是個好人。你跟我們都是被他害慘了的人,忘了他吧。”
祝顏舒:“好,我忘了,你也忘了吧。”
母女兩人手拉著手,十分的動人。
旁邊坐著的祝二小姐很想也擠出兩滴淚來,不然母女三人就她不哭顯得不夠和群,可她就是擠不出來,隻好拿書擋住臉。
祝女士繼續說:“我突然跟代先生再婚,替你改了名字,我是不願意再讓你們跟楊虛鶴扯上一點關係,但是忘了問你是個什麼想法,這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疏忽。今天跟你道一聲歉,你要是有什麼意見,我們現在再改也來得及。”
代玉蟬:“媽媽,沒關係,我並不在意自己姓什麼,姓氏其實沒有那麼重要,我姓什麼跟我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根本沒有關係。不是姓愛新覺羅的就能當皇帝。我姓楊,還是姓代,我都是你的女兒,燕燕的姐姐,我們是一家人,不會因為姓氏有分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