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不相信,但日本現在可是個好地方,人人都想往日本去,逃避將要到來的戰火。
相比遙遠的西洋,都是白種人的異國他鄉,一水之隔的日本就顯得“可親”多了。一來,日本距離中國很近;二來,日本人與中國人在外貌上更加相似。
第三嘛,就不得不提“自古以來”了。
自古以來,日本與中國的交往就不少,不管是官方還是民間,日本都可以說是一個不陌生的鄰居。
雖然日本現在是侵略者,可這並沒有嚇阻那些想要逃到日本去的人。
因為很明顯啊,他們隻要踏上日本的土地,就是日本人了!
比起在洋人的世界裡討生活,在日本裝作日本人生活那就簡單得多了。
祝玉燕身負重任,就特意在日本學生中間打聽了一下,不想,現在偷渡去日本是一門相當熱門的生意。
由於距離太近,不止是日本商會的船可以乘坐,從這裡先到福建,然後從福建那邊的小漁村坐日本人的小漁船去日本,也可以輕輕鬆鬆的偷渡呢。
偷渡過去以後,自然是要先做工還債。
二子所講的想回日本,就是想讓祝玉燕幫她逃出學校,送她去偷渡的地方,再從那裡想辦法回日本。
二子:“我已經學會中國話了,隻要我能離開學校,就能找到船回日本!”
二子很有信心。對她而言最難的在於怎麼逃出學校。
學校裡的日本老師對日本學生管得如此嚴格,不許他們在沒有命令的時候亂跑,像軍隊裡一樣的嚴格作息時間,以前必須集體行動的要求,這都是為了防止學生逃跑。
……因為,逃兵是哪裡都有滴~
哪怕天皇是如此的偉大,日本人都崇拜天皇,願意為天皇獻出生命。
可是生命是如此的可貴啊!
從日本把軍隊開到中國起,逃兵就屢禁不止。
聽二子講,為了禁止逃兵,現在在日本,參軍的年輕男人都要先在家鄉娶了妻以後才會被派到中國來。
這就是為了防止逃兵出現,利用家鄉的妻子來栓住士兵的心。
!
而像二子這樣送到中國來的日本學生也不止是這裡有,在許多中國的城市裡,都會送入大量的日本僑民與日本學生。
日本人這樣做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們是為了儘快占領中國,所以才將日本人送到中國來。
在這座城市裡,日本僑民的商會現在已經接管了本地的商會。對百姓來說,從日本商人手中買米跟從中國商人手中買米並沒有分彆,特彆是現在根本沒有中國商人肯開門做生意,那日本商人手中的米就格外珍貴了。
米麵糧油,藥草布匹,這都是跟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
百姓並不能理解大人們所爭執的世界,也管不到誰在上頭做皇帝。他們隻想要和平的生活。
在市場崩潰以後,日本商會出麵穩定市場,托那些米麵的福,日本的良民證在百姓中間並沒有遇到多大的抵製就成功了。
隻有一二酸文秀才吵吵嚷嚷幾句“國將不國”的話。
可是對百姓們來講,在這短短十年間,上麵的天從皇帝變成了總統,外國人從法國換成了英國又換成了日本,換得太多了,就像狼來的了孩子,再有人說日本人不安好心,隻要他們變不出米來,街道上仍有憲兵與流氓在遊蕩,那百姓就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道理講得再多也填不飽肚子。
這話也同樣適用於日本人。
不管是日本僑民還是日本學生,都有同樣對為了大日本帝國奉獻生命不敢興趣的異類。
二子他們在離開日本前,送他們來軍官給他們講過很多軍隊是怎麼處置逃兵的事,就是為了嚇住他們。
怎麼處置逃兵呢?男人當然是直接槍斃,女人則會被充為軍-妓。
日本軍隊是公然攜帶軍-妓的,就跟櫻花樹一樣,這都是為了緩解日本軍人的思鄉之情。
祝玉燕曾經看過幾篇寫日本女人自願做軍-妓的文章,以為日本女人都是腦袋出問題的奇行種。
但二子卻根本不願意做軍妓,她的“任務”,也就是她剛來的時候的目標一直都是找一個中國有錢的家庭中的男人,嫁給他,做他的中國妻子,再在!長久的生活中慢慢讓這個男人成為日本人,包括她生下的孩子,日後都是要效忠大日本帝國的。
在生下孩子以前,二子似乎並沒有“醒悟”,她當時依然認為生下孩子送回日本送人撫養,她繼續在中國完成任務就很好。
可是熬生產之疼之後,大概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她突然改變主意,不願意在中國嫁人,日後還要說服丈夫效忠日本,再教育孩子也效忠日本。
她就想逃回日本,哪怕一輩子做辛苦工作,永遠也沒有休息的時間也可以。
二子不好意思的說:“他們可能會找你要錢……我、我回到日本一定想辦法還給你!”
拿到名單的祝玉燕笑得慈悲為懷,溫柔的說:“不用擔心,我們是朋友呀,不要在意這一點錢的事。”
然後她回去就把名單給了蘇純鈞。
“一定還有,一定還有日本人在從事著類似的工作。”她在蘇純鈞麵前轉著圈,問他:“你覺得,我去找一找酒井老師能不能得到更多消息?”
祝玉燕:“但是從偷渡去日本肯定不符合馮市長的要求。”
這樣偷渡過去是要給日本人當奴隸的。二子說那些人要“工作”,可是語言不通的前提下,這肯定不會是光明正大的工作。
她可不認為日本的資本家就比中國的更溫和。河畔剛剛倒閉的棉花工廠裡的女工,她們的工作是什麼樣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馮市長和蔡文華,他們需要的渠道是離開中國以後也能過上等人的生活。
蘇純鈞微笑著說:“不必著急。現在著急的不是我們。”
著急的是急需逃命的那些人。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祝玉燕就當真不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