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耳上帶新傷進辦公室,被趙秘書戲謔“純鈞家中的葡萄架倒了嗎”。
到了中午用飯時,蘇先生家中葡萄架子倒了的趣事就傳遍了,人人看到蘇先生嫩白的麵皮上有頰連至耳際的一道細細的指傷都不禁掩口而笑。
到了下午連蔣要員都問起來了,蘇先生隻好說家中養了一隻貓兒捕鼠,此乃貓抓之故,太太溫柔賢淑,對他體貼入微,兩人斷斷不會動手的。
蘇純鈞對趙秘書嗬嗬笑道:“我與太太乃是新婚,正是情深意濃之際,不比趙大哥與嫂夫人結縭數十載,感情生疏。”
趙秘書已經定了要留下來給蘇純鈞打下手,在蔣要員的勸服下,兩人情願不情願都要坐在一間辦公室裡做事,所以近日以來,蘇純鈞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點關於趙秘書的事。
趙秘書名叫趙書理,人,正經的官宦子弟,其父其兄都在翰林院任職,城破那一天,父親帶著一家子自儘殉國了。
趙秘書當時不在,他當時在烏蘇裡的清軍大營裡任監軍。
不過沒上過戰場。當時皇帝和太後一跑,消息傳到烏蘇裡軍營裡,軍營嘩變,所有的兵都跑了,將軍也跑了,一夜起來,整個大營空無一人。
趙秘書這類文官不住營裡,而是住在附近的縣城裡,抱著小妾,喝著小酒,很自在。所以得到消息就晚了,等他知道城外大營已經跑光了,他就想自己就算是回京報信,估計也是要砍頭的,乾脆也跑吧。
於是他也跑了。
輾轉各地多年後,他才得知了家人早就全殉了的事。不過當時外國兵也撤走了,也安全了,他就回給家人立墳立碑。
結果到了才發現,他一家子早就讓人給安葬了。一打聽,原來當時他父親要殉國時,把娶進來的大媳婦小媳婦都給趕回娘家了,女兒隻要是有了夫家的也給趕到夫家去了,下人也是想逃就放走了,最後死的隻有他爹和他幾個兄弟,還有他娘。
他才知道他的太太沒死,一直在娘家替他守著呢。
! 他就找到太太家裡去了。
一番抱頭痛哭之後,他想帶太太走。當時他已經掙下一份家業了,辮子也早剪了,西裝也早穿上了,當然,新太太也早就娶了。
他這個舊太太一聽他已經娶了新太太,親手舉著馬鞭把趙秘書給趕出了家門。
趙秘書被舊太太給親手打了一頓後,仍徘徊在舊太太家不走,找到機會對著前嶽父和舅兄表忠心,用二十兩金子的忠心換回了嶽父和舅兄的認可。
然後他趕回新家,跟新太太說明清楚,在新太太的眼淚與新嶽父的勉勵下,征得了同意,可以新舊共處,不分大小。
然後他再趕回,再次用黃金敲開了嶽父家的大門,讓嶽父親手把舊太太送上馬車,帶著不停罵他打他的舊太太回了新家。
新舊太太剛見麵的第一年,趙秘書天天都是“葡萄架子倒了”。新太太是個文化人,嬌滴滴的會哭會鬨;舊太太是宅門裡的格格,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她們倆一個對著趙秘書哭,一個抓住趙秘書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