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一邊罵罵咧咧地叫喊,一邊爭先恐後地沿著原路向樓上逃竄。
砰!砰!砰!砰!砰……
槍聲再度大起。
因為跑得夠快,所以連片成群的密集彈雨隻打中3名武士適才所站的位置。隻有一個倒黴蛋的動作慢了半拍,小腿不慎被一顆遊彈擊中,但這人還是靠著堅韌的意誌,單腳跳回了二樓。
屋子的一樓不見半道人影,故未遭遇任何抵抗的七番隊的隊士們僅用3分鐘都不到的時間,就攻占了整片一樓。
把守樓梯口的隊士們,相視一眼後,開始有條不紊地往樓上推進。
這時候,二樓傳來這樣的聲音:
“一樓全是火付盜賊改的官兵!再傻待在這兒,我們遲早會被一網打儘!我們跳窗離開吧!”
“喂!等等!先看看屋外麵的動靜!”
這道交集的勸阻,終究還是晚了半步。
一名滿臉稚氣,歲數應該還不滿雙十的小年輕,不顧自己仍披散著頭發、穿著睡衣,急急忙忙地拉開二樓的某扇窗戶,跳至窗外的屋簷上。
在他的雙足剛於傾斜的屋簷上站定的下一瞬間——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彈丸出膛聲與弓弦振動聲,自四麵八方覆蓋這位小年輕。
木村麾下的五番隊也是由先手鐵炮組兼任的部隊。
負責“圍城”的三番隊和五番隊,因無事可乾,老早就無聊透了。
終於發現一個連窗外是啥情況都不看,就直愣愣地跳出窗的傻子——所有能看見這位小年輕的三番隊和五番隊的隊士們見狀,二話不說,直接抄起弓箭與鐵炮,抬弓就放、舉槍便射。
於是乎,這位小年輕就這麼成了今夜開戰以來,死狀最慘的人——身上插了6根箭失,軀體多開了4個洞。
他連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身體輕飄飄地搖晃了幾下後,眼珠子向上一翻——栽倒在地,隨後順著傾斜的屋簷,骨碌碌地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土。
“什麼動靜?發生什麼事了?”
“哪兒來的動靜?這是鐵炮射擊的聲音嗎?”
“呀——!死人了!死人了!”
……
陸陸續續的,開始有附近的住民被雷鳴般的開槍聲所吵醒。
他們推開窗戶、走出房屋,想要查看外頭的情況。
接著,他們就不出意外地遭遇了負責“圍城”的三番隊、五番隊隊士們的恫嚇:
“看什麼看?!都散了!都散了!”
“該乾嘛的都給我乾嘛去!”
“火付盜賊改辦桉!閒雜人等迅速離去!”
火付盜賊改——這個詞彙就像一句魔咒一般。凡是聽到這個詞彙的人,無不神色大變、倉皇離去。
“意!是、是火付盜賊改!”
“快把窗關了!把窗關了!”
“媽媽,火付盜賊改是什麼?”
“之後再跟你解釋!現在先把窗戶關嚴實了!”
……
轉眼間,所有敞開的窗戶、房門都合上了。
那些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消失得一乾二淨。
青登見狀,不僅啞然,心想:
——火付盜賊改和奉行所“三回”的職能雖都是抓賊,但二者的工作環境還真是有著天壤之彆呢……
奉行所“三回”因為人數少,能查桉的人來來去去都是那麼幾個,再加上跟民眾直接接觸的機會比較多,所以相較於火付盜賊改,百姓們無疑要跟奉行所“三回”更親近一些。
火付盜賊改的“可以自由進出武家地、町民地與寺社地,可以隨意抓人、可以隨意審訊”的特權,實在是太可怕、太令人膽寒了。
自部隊組建至今,被火付盜賊改錯抓的無辜之人、屈打成招的可憐人不知凡幾。
百姓們一方麵敬重常年跟各類凶惡罪犯搏鬥的火付盜賊改,另一方麵又害怕他們手頭的生殺大權。
這使得火付盜賊改在百姓間的聲望一直不怎麼高。
火付盜賊改隻在某些特殊時期,很受百姓們愛戴——比如70年前,在那位傳奇武士、有“鬼平”之稱的長穀川平藏的統領下,火付盜賊改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全盛期。
除了這幾個極個彆時期之外的其餘時候,百姓們見到“黑衣人”,基本都會繞著走,生怕和這些全員黑衣的家夥扯上什麼關係。
在圍觀群眾們被喝退的同一時間,一名隊士跑出屋子,向屋外的木村、土田等人彙報戰況。
得知屋內的戰況一片順利後,木村和土田雙雙露出愜意、輕鬆的表情。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驚慌失措、在火繩槍的神威下潰不成軍……“獨臂黨”的這一係列表現,完全不出木村和土田的所料。
“木村大人!”
土田得意洋洋地對木村說道。
“照這樣的速度,我等僅再需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就能將這屋子裡的逆賊全數剿滅!”
木村輕輕點頭,接著抱以愉快的笑容,扭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青登。
這股掃了下青登就迅速收回的目光中,冒著若隱若現的不屑、挑釁色彩。
木村一方麵為自己精準的判斷自鳴得意,另一方麵則對做出錯誤判斷的青登深感輕蔑。
他的眼神,闡述著這樣的訊息:哼!如何?我沒說錯吧?“獨臂黨”就是一幫烏合之眾!僅派一支七番隊,就足夠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了,哪需要同時派上兩支番隊!
——論指揮部隊,我才是專業的!那家夥連吾等的戰力都未做儘詳實的了解,就亂下判斷!
想到這,一種彆樣的優越感,充溢木村的心間,頭顱不由得抬高,雙手下意識地背到身後。
青登當然不知道木村心裡的這些小九九。
此刻的他,正聚精會神地直盯身前這座時不時地就會有槍聲傳出的和果子鋪。
本舒展著的眉頭,於現時緩緩皺起。
——有點……不太對勁……
戰況很順利,用不了多久,屋子裡的賊寇就能被全部消滅——從目前所收到的情報、戰況來看,理應……不,必定會是這樣才對!
然而……
青登本人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有股奇怪的不祥預感……
這股不詳的預感,使得青登的神經、肌肉無意識地繃緊,右手於不自覺間探向左腰間,按住定鬼神的刀柄。
……
……
此時此刻——
這座在木村和土田眼裡,馬上就可以拿下的和果子鋪內——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獨臂黨”,現在真是字麵意義上的烏合之眾了。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截至剛才為止皆在甜美的睡夢中遨遊。
被火付盜賊改的破門聲、腳步聲、槍聲給驚醒的他們,無一不穿著睡衣,無一不精神混沌。
殺起人來比奉行所“三回”和八州取締役,要狠得多的火付盜賊改的官兵在靠近。
屋外麵被包圍得跟鐵桶一樣,插翅難飛。
被火付盜賊改的一套快拳給打懵的這些人,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或是茫然地困守於房間之中。
或是咬了咬牙,衝出房間,準備和官兵決一死戰。
或是慌不擇路地四處亂竄。
這些想和官兵們來個同歸於儘的人,以及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跑的人,被七番隊的隊士們像打火雞一樣地逐一射死。
迄今為止,占了奇襲的優勢與裝備之利的七番隊迄今仍保持著無傷。
“獨臂黨”的無傷,使得七番隊的列位隊士紛紛露出如釋重負般的輕鬆笑意。
戰鬥很快就可以結束了——絕大部分的七番隊隊士都這麼心想著。
……
……
與此同時,某座房間內——
“啊啊!該死的!該死的!”
一位隻有一隻手臂的武士,在二樓的某座房間裡焦急踱步。
“火付盜賊改的官兵怎麼會知道我們就躲藏在這兒!媽的!媽的!”
獨臂武士用他僅有的那條手臂用力錘牆,滿臉憤恨與不甘,麵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被這麼多火付盜賊改的官差所包圍,我們哪可能突圍得出去……”
就在獨臂武士做著此番絕望的獨白時——
“高隆,你可是你們這支隊伍的領袖,怎可如此恐慌?你這副模樣,如何統禦手下?”
獨臂武士並非是獨自一人。
房間的一角,盤坐著一位懷裡抱著把三味線,左腰間插著象征武士身份的雙刀,操有長州藩口音,正低頭撫摸三味線的琴弦的青年。
“高杉君!”獨臂武士急聲道,“這樣的境遇,你要我如何冷靜?!火付盜賊改的官差打上來了啊!”
長臉青年撫琴的手一頓,抬起頭來看向獨臂武士。
“火付盜賊改……那又如何?”長臉青年微笑,“沒辦法了……看在大家都是攘夷誌士的份上,我這次就幫你們一把吧。”
說罷,長臉青年放下懷裡的三味線,神情悠閒地站起身,不匆不忙地走向旁邊的一座衣櫃。
確認這座衣櫃的櫃麵還算厚實後,長臉青年一使勁,將其給拆下,接著就提著它緩步出了房間。
房外是一條不長也不短的走廊。
長臉青年走出房間時,恰好撞上出現於走廊一端的某組七番隊的隊士。
因為光線昏暗再加上視角受阻,這組隊士並未發現長臉青年。
於是乎,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站於廊道中央的長臉青年,一手提著櫃麵,另一手緩緩地拔出腰間的佩刀。
反射四周僅有的光線的銀白刀麵,成了這片空間裡目前僅有的一處“光源”。
這處“光源”的突然出現,總算是讓不遠處的隊士們發現這裡有人,他們忙不迭地抬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長臉青年。
在隊士們舉槍的同一瞬間,長臉神態自若、從從容容地以一手舉盾、一手提刀的動作擺好了架勢——
“長州藩,柳生新陰流,高杉晉作……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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