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友病倒了。
他本身血壓就高,平時也沒有按時吃降壓藥,所以這次情緒太激動,直接腦出血了。送到醫院,醫生直接推搶救室搶救了。
朱珠和陳翔在手術室門口等著,袁煒華留在家裡照顧兩個孩子。
有個護士過來,拿了一遝單子讓他們去繳費。
朱珠把單子拿過來,翻了一下,問道,“我們要交多少錢啊?”
“多少沒有規定,但是我建議你們先交兩萬吧。”
朱珠心裡咯噔了一下,她看了陳翔一眼,對護士說道,“行,我們等會去就交錢。”
等護士走了,朱珠碰了碰陳翔的胳膊,後者正沉浸在悲傷之中,他抬起頭,眼圈都是紅的。“怎麼了?”他問道。
朱珠張了張嘴,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她把手裡的單子舉起來,說道,“醫生讓去繳費。”
“哦,你去吧。”陳翔說完,又把頭低了下去。
朱珠發著呆,她看著自己的腳尖。腳上這雙鞋,還是生完銘瀚買的。她懷孕生產之後,腳無端大了一碼,以前的鞋都穿不成了,陳翔特地去商場給她買了一雙新鞋。花了大幾百,她最初不舍得穿,後來一直穿,質量的確不錯。六七年了,也隻是鞋尖略微有些磨損,開膠的地方她送修鞋鋪上了一圈線,特彆結實。
“陳翔。”她輕輕喊了一聲。
“嗯?”陳翔沒有抬頭,過於沉重的情感壓得他無法抬頭。
朱珠喊他想讓他看一看自己的鞋,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讓他看,也不知道看了以後能怎樣。
所以隻是瞬間,她便打消了念頭。她把腳收回來,站了起來,說道,“我去繳費了。”
“嗯。”
手術室在十樓,朱珠沒有乘電梯,而是選擇了走樓梯。
她覺得心裡好悶。
十層的路,她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內心的鬱悶之氣,隨著時間的流逝,也一點點消散了。
找到收費口,她把一張卡拿了出來。
“交兩萬。”
收費員把卡和單子都接過去,手指熟練地在鍵盤上敲打。朱珠盯著那張卡,看它被拿起來,看它被放在刷卡機上,機器嘎達嘎達地響。她突然就想起小時候跟著媽媽去車間,車間裡的機器也嘎達嘎達地響。媽媽拉著她的手,指著機器對她說,“珠兒,這機器轉一下,媽媽就能賺一塊錢。”那天她就盯著機器數,數媽媽能賺多少錢。可是機器轉得太快了,她的眼睛很快就酸澀不堪,她努力地想睜大了眼睛,可是終於還是因為蒙上一層水珠而作罷。
就像現在,她看著那張卡,眼前也逐漸變得霧蒙蒙的。
“美女?”收費員把卡和單據遞過來,卻見她半天沒有反應,便出聲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