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麵對麵坐下了。
沈文清看著秦慢慢,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說道,“貿然把你叫來坐,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慢慢急忙說道,“不會,怎麼會,您願意讓我陪您聊天,我很開心。”
沈文清欣慰地點了點頭,她歎了一口氣,臉上好像蒙了一層陰霾。
“慢慢,剛才珠兒說我最近變得很凶,可能你也看出來了,我啊,才不是什麼更年期。”她苦笑了一下,眼睛盯著桌麵,瘦削的手指絞在一起,像是冬天風乾帶筋的雞爪子,露著隱隱得白骨。
“珠兒他爸,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雖然薑西林說隻要找到心源就沒問題,可是哪兒有那麼容易找呢?全中國每年得心臟病的那麼多,排隊等心源的哪一個不是眼巴巴地望眼欲穿?唉…”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嘴裡都是苦澀的滋味。
秦慢慢的眼睛也濕濕的,她伸出手握住了沈文清的手,傷感地說道,“沈阿姨,您不要太悲觀了,既然薑西林說有救,他肯定有辦法的。”
沈文清點點頭,說道,“我知道薑西林不願意放棄,但是我真的不想讓他為難。他還有大好的前途,沒必要為了我們浪費太多的時間。我和良川已經商量好了,再等一個月,如果沒有心源就回老家去,不治了。這麼些年,我們也攢了一些錢,拿出一部分,去彆的地方看一看,轉一轉。”說到這裡,她有些羞澀地笑了笑,“我們結婚那時候條件都不好,幾床新被子,兩個熱水瓶就算結婚了,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到老了,也學學你們年輕人,去度度蜜月去。”
“沈阿姨…”秦慢慢心裡特彆堵得慌,她不願意聽這些好像是交代什麼的話,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好孩子,”沈文清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不用替我們難受,我們活了這麼久,什麼都看開了,唯一放不下的,你也知道的,朱珠那個孩子,性格太軟了,又倔強,有什麼話都不願意說出來。我知道她是怕我們擔心,可是她越是這樣,我和她爸越是放心不下。上次她婆婆來看她,我還沒說兩句,馬上就張牙舞爪想要打人一樣,之前接觸不多,真不了解她的為人,現在想來,她沒有在家幫朱珠帶孩子還是一件幸事了。”
秦慢慢很想把從朱珠那裡聽到的話統統告訴了沈文清,可是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什麼也不說。如果她真的決定帶朱叔叔回老家,那麼讓她知道朱珠在婆家的糟心事,隻怕更放心不下了。
“其實陳翔對朱珠還挺好的,特彆是對兩個孩子,十分疼愛。”秦慢慢隻能這樣說了,畢竟這個是事實。
沈文清聽了點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他們兩個畢竟快十年的感情了,陳翔那孩子不愛說話,但是對朱珠還是有感情的,看他看朱珠的眼神就知道了。希望他能在朱珠受委屈的時候站出來,不過,哎,我是沒抱什麼希望。”
“為什麼呀?”秦慢慢奇怪地問道。
“嗐,”沈文清苦笑了一下,“慢慢啊,等你結婚你就知道了,一個男人在陷入老媽和老婆的矛盾時,百分之八十都會偏向自己的老媽,最好的情況無非是不偏不倚,誰也不幫。沒辦法,這是本性,你不能說是錯,因為孝是咱們中國最基本的道德標準,一個人他如果不孝順,不僅會遭他人唾罵,自己良心也會受煎熬。”
“那如果是愚孝呢?”秦慢慢的眉頭皺了起來。
“愚孝也是孝。所以女人嫁人,不要說看男人就行了,你還要看一看他的父母,如果碰到一個開明善良的婆婆,那真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秦慢慢嘖嘖兩聲,說道,“嫁人真麻煩,我看我還是不要嫁人好了。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婆婆也是女人,也是從兒媳婦過來的,何必再為難自己的兒媳婦呢?”
“是呀…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呢。”沈文清幽幽地歎了口氣,“我沒有兒子,所以我不懂為難兒媳婦的婆婆是什麼想法,但是我想,也許是女人天生的嫉妒心吧。不說這些了,再說下去,恐怕都害得你不敢結婚了。放心好了,英明有智慧的男人還是有的,比如說薑西林,慢慢啊,你覺得薑西林怎麼樣?”
秦慢慢突然被cue到,立刻老臉一紅,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可…可以啊…”
沈文清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如果你答應幫我照顧朱珠,我就幫你追到薑西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