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她見到初挽進來,便笑道:“挽挽來了,坐,快坐。”

說著,她又殷勤地幫襯著去廚房端菜,和馮鷺希說話,熱情得很,陸建昭陸建靜看到這情景,很是疑惑,覺得她都不像她了。

初挽倒是淡定得很,對此視若無睹。

她知道喬秀珺的心思,估計那天飯桌上聽老爺子說了自己的本事,想著看看怎麼從自己這裡挖一個巧宗,好撈一筆,或者乾脆想辦法從自己手裡把那個“明朝小蓋罐”拿走,這樣換一筆錢,就能幫襯娘家兄弟了。

她娘家兄弟就要結婚,這是大事,她沒法等。

喬秀珺好一番殷勤,對初挽尤其熱情,顯然飯桌上的人都隱隱感覺到了,大家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上一次在飯桌上,老太爺和七叔都說得很明白了,誰也不去找挽挽幫著掌眼,底下人自然沒人敢造次。

不過顯然三嬸是沒太聽得進去的,依然在那裡笑著說:“說起來,之前還不覺得,現在看,守儼和挽挽真是配,天作之合呢!”

陸守儼聽這話,仿佛沒聽到一樣。

初挽便禮貌地衝喬秀珺點了一個頭,不過也沒說什麼。

喬秀珺鬨了一個沒臉,便有些訕訕的,不再說什麼了。

吃過飯,初挽在那裡幫襯著收拾碗筷,喬秀珺湊過來:“挽挽,我給你商量個事。”

初挽:“什麼?”

喬秀珺:“這不是前天聽你說了你撿漏的事,我覺得這可真是好門路,我回去後,和我兄弟一說,我兄弟對你可敬佩了,恨不得拜你為師。”

初挽一聽笑了:“三嫂,你想多了吧,我可沒那本事當什麼人師傅。”

喬秀珺:“有本事的人,到了什麼時候都能耐!其實就算不拜師,我這裡也有一樁,想請你幫襯著,挽挽你給看看唄!”

初挽:“什麼意思?”

喬秀珺這次說起來:“這不是前天聽你說了這個,我和我兄弟一提,他覺得真不錯,昨天就已經跑過去玉淵潭早市了,結果還真讓他看到一件,人家說了,那是一個元朝的青花瓷,貴著呢!以前被政府給收了,現在還回來了,人家急著用錢,不願意賣給文物商店,二十塊就給咱!我想著,聽你那意思,這不是青花瓷挺值錢,要是能二十塊收過來,咱一倒手,不就是一筆錢?”

初挽眼神淡淡地看著她。

就現在這市場,也不是說二十元撿不了漏,彆說二十塊,十塊錢買個元青花瓷也有可能。

可關鍵是,懂得什麼是元青花的,不會二十塊賣,二十塊賣的,他就沒法張口說出元青花瓷了。

就河北各縣城進北京的,他們鏟地皮,喊街,五塊錢收來東西,十塊錢就賣,反正好歹能掙錢,彆說元青花這種名詞了,就是清朝的,他們就一直沒鬨明白雍正到底是溥儀的爹還是他爺爺。

那喬秀珺被初挽看著,隻覺得那雙清淩淩的眼睛好像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她隻好訕笑了聲:“挽挽,你幫看看,要是好的,我就買下來,買對買錯,都和你沒關係,就是讓你幫忙掃一眼,可以嗎?”

初挽點頭:“可以。”

喬秀珺一聽,驚喜不已:“挽挽,你可真好,那明天——”

誰知道初挽卻道:“三嫂,我們過去客廳,先和守儼以及伯父說一下。”

喬秀珺:“什麼?”

初挽:“我得先請示他們兩個啊。”

喬秀珺:“請示?”

初挽有些無辜地道:“那天飯桌上你也看到了,他都說了,不許我給人掌眼,我哪敢不聽,現在我倒是想給三嫂掌眼,可是得和他說聲,不然他回頭惱了我,我怎麼辦?”

喬秀珺嘴角一個抽搐,她看著眼前的初挽。

初挽:“走吧,三嫂,我們過去問問。”

說著,就要過去客廳。

喬秀珺滿心的不痛快,不過還是勉強笑著說:“那還是,那還是先算了吧……”

說完起身就出去了。

旁邊陸建靜湊過來,忍不住笑:“挽挽你可真行!”

初挽:“就是說句實話而已。”

陸建靜:“我現在看出來了,你和七叔談了對象,七叔把你捧在手心裡,就這,你還好意思說他什麼都管著你!”

***********

第二天,陸守儼帶著初挽過去看了《天鵝湖》,是白淑湘表演的,白淑湘早在五十年代就曾經表演過《天鵝湖》,曾經為領導人稱為新中國第一隻白天鵝,之後更是出演了《紅色娘子軍》中的瓊花。不過那十年期間她也受了一些苦,現在年過四旬的她重返舞台,聽說這幾年一直在國際四處巡演,備受歡迎,這次在人藝的演出,自然一票難求。

初挽並不太懂芭蕾舞,不過倒是也能欣賞這位藝術家舞姿所帶來的震撼感,看得投入。

中間休息時,陸守儼略俯首:“最近人藝的節目排得都不錯,有幾位知名藝術家登台,過幾天還有盛中國先生的小提琴獨奏,喜歡的話,我留意下演出場次。”

低醇的氣息就縈繞在耳邊,初挽低聲道:“偶爾看看就行了,我也不太懂這些,門外漢,看個熱鬨。”

陸守儼卻道:“你喜歡古玩,古玩也是中國美學藝術的結晶,古玩和舞蹈音樂,可能藝術表現形式不同,但是內涵和基本原理應該是相通的吧。”

初挽聽這話,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她一直覺得他是鐵血軍人出身,之後走仕途,風紀扣一絲不苟那種,他一定是不懂風情細胞裡沒有半點浪漫,以至於連自己的妻子都要和彆人私通。

現在她發現自己可能存在很大誤解。

陸守儼感覺到了,看她一眼,沒說話。

等演出結束出去,人比較多,陸守儼便虛握著她的胳膊,微護著她往外走。

等走出去,他才放開,不過兩個人距離就很近了。

初挽想起剛才,笑仰著臉:“你小時候都做什麼?我意思是四五歲時候,特彆小的時候。”

陸守儼側首看她:“怎麼突然問這個?”

初挽:“好奇嘛!我小時候的事,你都知道吧,你小時候的事,我卻都不知道,這不公平。”

陸守儼揚眉:“我還比你多吃了八年鹽,你怎麼不說不公平呢?”

初挽哪想到他這麼能講道理:“不帶這樣的!我就是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陸守儼這才道:“我小時候就是隨著大流混日子吧,你也知道我母親在我三四歲時就沒了,當時都是保姆和大嫂照料著,我們上幼兒園,瞎玩。”

初挽:“我記得老爺子那裡好像有張你小時候的照片,是去北戴河玩的吧?”

陸守儼頷首:“對,我們那時候幼兒園挺有意思的,會組織我們去北戴河,也看各種表演,也會有藝術家給我們講課,當然也看過各種表演。”

初挽聽著,便明白了,依陸老爺子的位置,陸家子弟上的幼兒園自然是頂尖最好的,說白了,那幼兒園裡同學,估計一個個都是有背景有來頭的。

他所謂的“隨大流瞎混”,其實平時來往的沒一個簡單的。

初挽便道:“怪不得呢,你從小就是被熏出來藝術細胞了!”

陸守儼聽這話,卻笑了:“這倒不是,那個時候挺小的,腦子裡沒那根弦,整天想著飛機模型大炮模型了。”

他知道她的疑問,也就解釋道:“沒事多讀書,讀讀偉人思想,就什麼都有了。其實早在幾十年前,偉人就曾經對藝術發表過一番論述,相當精辟。”

初挽:“說什麼?”

陸守儼:“他說,藝術的基本原理有其共同性,但表現形式要多樣化,要有民族形式和民族風格。還說一棵樹的葉子,看上去是大體相同的,其實仔細一看,每一片葉子都有不同。有共性,也有個性,有相同的方麵,也有相異的方麵。”

初挽聽著,有些意外,不過也有些恍然。

陸守儼漫不經心地解釋道:“我以前是我們整個軍區學習偉人思想的先進個人,倒背如流。”

初挽啞然,之後想起那天,在友誼商場台階上,他給自己說要讀《資本論》和《哲學的貧困》,忍不住笑了。

陸守儼垂眸看著她的笑,她笑起來眼睛裡仿佛被揉了光。

他笑看著這樣的她,耐心諄諄:“挽挽,你無論考大學還是考研究生,思想政治都是必考。”

初挽微怔了下。

陸守儼:“到時候我給你補政治。”

初挽頓時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