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親了親她的額頭,語氣柔和溫潤。
好容易安撫了蘇瑜的情緒,看她乖巧地俯在他懷裡,魏丞這才鬆了口氣,幫她理著鬢發輕聲囑咐:“等你回了侯府,這事先彆讓其他人知道,待我把阿爹阿娘給找回來了,再做定奪。”
蘇瑜點頭:“嗯,先不說,隻我們倆知道就好。”
————
蘇瑜出宮回平南侯府的那日,先去往長樂宮向太皇太後辭行,彼時陵水長公主和萊陽縣主母女也入宮請安。
萊陽縣主看見她笑著過來拉她:“瑜姐姐,我都好些時日沒見過你了呢,算起來得一年了,瑜姐姐還記得我嗎?”
這萊陽縣主她自然是記得,太皇太後的外孫女,神策大將軍沈敬隋的親妹妹,先前喚太子魏彥一聲表哥,算起來如今魏丞也是她的表哥。這萊陽縣主性子單純活潑,原本蘇瑜對她也是極有好感的。記得去年縣主生辰時邀蘇瑜去長公主府上玩兒,她和綠渠還吃了人家樹上的大黃杏來著。
萊陽縣主家有個寄居的表妹叫秦月晗,那日下午隨大家乘船遊湖,結果故意跌倒撲向魏丞,被魏丞避開致使失足跌下船去,搞得頗為狼狽。自那以後,魏丞對這位萊陽縣主不滿,便不許她再往來。
很久遠的事了,不過因為那日之後有了方洵上門提親的事,故而蘇瑜記得清楚。
蘇瑜笑著頷首:“自然是記得的,許久不見,萊陽縣主近來可好?”按照品階,她是五品郡君,自然是要跟縣主行禮的。不過如今她和魏丞已經訂婚,是未來皇後,如此一來,這禮也就免了。
陵水長公主和太皇太後在旁邊的坐榻上坐著,看看女兒,目光又落在蘇瑜身上。當年靖隋公府有二美,一個是靖隋公之女秦氏,今上生母孝貞皇後,另一個則是秦氏的表妹俞氏,蘇瑜的母親。
當初兩人在京中可謂出儘了風頭的,有才有貌,淑儀端莊,引來多少男子趨之若鶩,也惹得不少女子豔羨。
如今再看蘇瑜,巴掌大的鵝蛋臉,桃肌雪膚,腮凝新荔,靡顏膩理,嬌媚婑媠,舉手投足間自有股溫婉靈動,尤其那雙灼灼桃花目,看著人時眸含春水秋波流盼,似會說話一般,和俞氏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陛下早年跟這麼個美人處在一塊兒,也便難怪會動了情,說什麼也要冊立為後了。
再看看自己的女兒,陵水長公主心底歎息一聲,端起茶盞低頭撥動著上麵飄著的葉子,逐漸陷入沉思。
蘇瑜跟萊陽縣主說了兩句話,上前對著太皇太後和陵水長公主行禮,說了自己要回平南侯府的事。
太皇太後神色中頗有不舍:“你也伴了我許多日子,如今驟然要走,哀家倒有些舍不得了。不過陛下的決定也是對的,你是待嫁之身,總要先回去的。”
陵水長公主笑道:“看來端寧郡君侍奉母後是格外貼心了,她回去不過幾個月就能見著了,這您都舍不得。女兒許久不見母後,也不見母後您多熱絡的。”
太皇太後嗔她:“就你嘴貧,倒是吃起醋來了。”
陵水長公主笑看向女兒,又道:“不過郡君走了母後您一個人在這長樂宮裡也著實寂寞,不如便讓萊陽在宮裡陪著您吧。”
“那自然是好的。”太皇太後聽完很是樂嗬,又瞧著這個打小看著長大的外孫女兒直點頭,“萊陽性子活潑,跟你年輕的時候一個樣兒,哀家最喜歡不過了,若能留在長樂宮陪著哀家解悶子,我求之不得呢。”
“隻是……”太皇太後頓了頓,“萊陽今年也十六了吧,也不見你給她說夫家,可彆跟你當年似的,左挑右撿的,最後也沒挑出個樣子了。”
陵水長公主一聽不樂意了:“母後這話說的,我的駙馬都尉好著呢,女兒再滿意不過。至於我們萊陽嘛,就讓她陪在母後身邊,您老人家給多挑挑?”
“母親!”萊陽縣主羞紅了臉,一跺腳轉頭跑出去了。
蘇瑜在旁邊站著,尋思著長公主讓萊陽縣主留在宮裡的意思,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沒作聲,隻對著太皇太後行禮:“蘇瑜還要去向陛下辭行,先告退了。”
出了長樂宮,蘇瑜瞧見萊陽縣主在不遠處的回廊處坐著,見蘇瑜看過來,她下意識站起身,目光中似有躲閃。
她是個單純的姑娘,什麼事都寫在臉上,看見她此時的表情,蘇瑜也就什麼都懂了。
萊陽縣主喜歡魏丞,蘇瑜是知道的。
所以陵水長公主這時候送女兒來太皇太後身邊,不是讓太皇太後幫忙說夫家,而是幫女兒接近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