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2 / 2)

話語剛落,鳥架上的笨笨不安分地朝著蘇瑜飛過來,落在她的肩頭,尖細地叫著:“三哥!三哥!”

看見這小家夥,蘇瑜忍不住笑了。是她的鸚鵡,後來發生的事太多,她都忘了這事了,還好被蘇琅給帶回來,否則不知道會不會餓死。

側目又見蘇琅盯著那鸚鵡,目光裡透著不舍,她道:“我看你養的挺好的,就留在你身邊吧,還能解悶兒。”

“真的?”蘇琅頓時兩眼放光,隨後又有些猶豫,“可是,這是三姐姐的。”

蘇瑜笑道:“當初你既然帶走了它,還養得這麼肥嘟嘟,足見是喜歡的,就當三姐姐送你的。”

蘇琅很是感激,見鸚鵡又跳回鳥架上,她笑著抬頭:“多謝三姐姐。”

語罷她抬眸看著蘇瑜,頓了頓道:“三姐姐,阿娘和大哥都說三姐姐日後要做皇後,身份貴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有規矩。可我總覺得,三姐姐不是他們想象的那種人,即便做了皇後,你還是會跟我們親近的,對不對?”

蘇瑜沒料到蘇琅直接這麼攤開來說,微微一怔,心上又覺得很是安慰。她跟蘇琅最親近,她果然是最懂她的。

她舒了口氣,笑著看著眼前兩位妹妹:“是啊,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你們的三姐姐。你們日後到了夫家,若受了委屈,三姐姐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蘇琅笑了:“我們以後是皇後的妹妹,肯定沒人敢欺負的。”

三姐妹都笑了,蘇瑜邀她們進屋,讓蟬衣取了宮裡帶回來的果脯點心。蘇琅貪吃,一看見點心就原形畢露,哪裡還有先前做出來的端莊樣子。蘇瑜見她慢慢放得開了,心裡覺得高興。

蘇琳吃著點心,小心翼翼地問:“三姐姐,陛下他對你好嗎?”

蘇琅吃著東西接話:“廢話,陛下最疼三姐姐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這晚之後,蘇琅和蘇琳對蘇瑜再沒了先前的顧慮,依然如往常一般,時常跑來邀月閣陪她說笑。起先鄭氏還怕兩個姑娘太鬨騰,萬一有什麼舉止不當的惹得蘇瑜不快,不過幾日下來,見三姐妹處的好,這心也就放下了,反而覺得有些安慰。

這倆孩子跟蘇瑜好,其實不是壞事,日後到了夫家還能多層依仗。

忍冬聽聞蘇瑜回侯府的消息,也過來探望過她幾回,不過因為念著太史令病還未好,每回隻坐坐便走。

侯府的日子很是平淡,除了不能日日見到魏丞,除了不知道長樂宮裡那位萊陽縣主如今和魏丞處的怎麼樣了,旁的一切都好。

轉眼間已是月餘過去。

這日,忍冬又來看她,蘇瑜瞧著麵色不佳,似乎人也清瘦了,不免有些擔心:“可是最近身子不舒服,看著精神不濟的樣子。”

忍冬笑笑:“倒也沒什麼不好,許是昨晚上沒睡好的緣故吧。奴婢今兒個來見姑娘,是有事要稟。”

蘇瑜狐疑著抬頭看她:“怎麼了?”

忍冬在一旁坐著,攥著手裡的帕子,抿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昨日早朝時,左仆射蘇大人提及當初陛下對他的允諾,請旨將我賜婚給她,陛下應了,婚期在半個月後。”

蘇瑜微驚,蘇澤生居然這麼快便賜婚了?忍冬以前不是不想嫁嗎,怎麼如今瞧著,似乎已經答應了。

但觀她麵色,又似乎情緒不佳,莫非並不滿意這樁婚事?

想了想,無語拉著她的手道:“當初陛下也允過我,你的婚事需我點頭才成,你若不願嫁大可以告訴我,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忍冬聽得心上一暖,勉強笑著垂下頭去:“也沒什麼不願意的,當初的確是我誆騙了他的感情,讓他這麼些日子裡痛苦不堪,如今,便當是賠他的吧。”

蘇瑜眉心一蹙:“婚姻是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可不能這樣去想,什麼賠不賠的,既然嫁了,闔該是兩個人和和美美過日子,沒得誰欠了誰,補償誰的,到最後對你們兩個人都不好。”

說到這兒,蘇瑜頓了頓:“那個蘇澤生,你們最近在宮外可曾見過麵?”

忍冬點頭:“我每隔斷日子會上街給我爹買藥,偶有在市集上碰到他的時候,不過他從不正眼瞧我,似乎還是惱著我,恨我欺騙他的。隻是我也不明白,前兒個我見他時他還是理也不理的樣子,如今卻又突然就求旨賜婚了。他還帶著聘禮,去過我家了。”

蘇瑜也有些糊塗了,聽著忍冬的描述,她也捉摸不透這個蘇澤生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還去過你家?那太史令什麼意思?”

忍冬垂眸:“我爹不知道我和他當初的事,他又在我爹麵前十分恭敬,倒是討了他老人家歡心。父親年邁多病,本就是想為我張羅親事的,如今瞧蘇澤生滿意,又是聖上賜婚,自然滿口應下了。”

“那你呢,你自己是怎麼想的?”蘇瑜問他。

忍冬垂首想了想,歎道:“一來,當初我為了幫陛下傷害他,如今他是重臣,又知曉當年真相,自當是要安撫的。二者,父親病重,總怕拖累與我,想在有生之年看我出嫁,又對蘇澤生頗為滿意。三則,我也確實對他有愧,與其懷著愧疚過一輩子,倒不如補償他。至於他到底為什麼娶我,那是他的事,我問心無愧就是了。”

“這可不成。”蘇瑜道,“嫁人可不是鬨著玩兒的,你這麼想,顧忌了陛下,顧忌了你父親,也向蘇澤生賠了罪,那你自己呢?餘生的日子,你自己可會幸福?”

蘇瑜越想越覺得這事不行,她索性起了身:“我去宮裡找陛下!”

“姑娘!”忍冬跟著站了起來,見蘇瑜停下步子,她上前道,“我知道姑娘是為我好,我選擇嫁給蘇澤生,也不全是為著旁人,自然也因著我自己。”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目光望向彆處:“不瞞姑娘,我以前幫主子做事,殺過人,害過命,這雙手也曾沾染不少血腥。可那時候我心中全無愧疚之心,為了主子的大業,總要有人流血犧牲,他們擋了主子的路,便是該死的。可唯有誘蘇澤生的那一次,我心上卻是有愧的。”

她深吸一口氣,笑看向蘇瑜:“或許我該感謝姑娘,自從在您身邊侍奉,我才覺得自己不再是個冷些無情的殺人工具,而是個有些有肉,有感情的人。”

蘇瑜看著她,突然不知說什麼才好。

魏丞身邊豢養了那麼多死士,蘇瑜雖然不多問,但其實心裡多少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隻是今日忍冬親口說出來,她還是心疼了一下,突然不知說什麼才好。

忍冬繼續道:“其實當初看蘇澤生落寞成那樣,我心裡便百感交集,後來每每看到他不能從傷痛中走出,我也總會在心上增添一份虧欠。偶爾會有衝動,想去跟他道歉,可到底放不下驕傲和身段。如今陛下賜了婚,我反而覺得心裡鬆了口氣。既然是他想娶的,而我又欠了他的,我嫁給他又有何妨呢?”

蘇瑜沒想到如今回了方家,忍冬的心境竟有這般改變,當初還說無論如何也不要嫁,如今卻又像認命了一般。心知她這口氣便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便也沒有再勸,隻是仍舊擔心她日後會受委屈。

忍冬離開之後,蘇瑜思來想去的,主動去了蘇宅去見蘇澤生。

蘇澤生沒料到蘇瑜回突然造訪,匆忙出門相迎:“端寧郡君怎麼來了?”他穿了件月白色的家常袍子,神情看上去比前段日子見他時少了些許滄桑,氣色也好了許多,然那雙眸子卻更加幽深,整個人透著幾分沉寂。

蘇瑜頷首見了禮:“我突然造訪,蘇大人不會見怪吧?”

因為蘇瑜身份特殊,見她見禮,蘇澤生惶恐回了大禮:“郡君說笑了,微臣不敢。”

蘇澤生又請蘇瑜入內,然蘇瑜卻拒絕了,隻說沒幾句話,門口說便好。

蘇澤生也不堅持,頷首聽她說話。

“陛下將忍冬賜婚於你的事,我聽說了。我知道當初忍冬對蘇大人有所欺瞞,然當時各為其主,陰謀陽謀在所難免,蘇大人也要願賭服輸。左仆射位居副相,得聖上重用,自當胸襟寬廣,想來也不會同介女流一般見識。忍冬身世多舛,幼年吃了不少苦頭,她伴我多年,名為主仆,我卻拿她如親人一般。蘇大人若真心想娶她為妻,嗬護一生也便罷了,若為當初一己私怨,傷她分毫,我蘇瑜第一個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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