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2 / 2)

小廝道:“聽聞隻是給關了起來,並未處置。”

平南侯蘇慎麵露不悅:“當街縱馬,依照律例應當打板子,幽禁半月的,京兆尹隻這麼悄無聲息的關起來,算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忌憚雲南王大權在握,不敢得罪?”

衛綠萱也道:“當街縱馬,違反律例本就不妥,又衝撞了咱們的大婚之喜,琅丫頭也險些被那烈馬給踐踏了,實在欺人太甚!縱然琅丫頭無礙,隻怕也被嚇得不輕,這事陛下怎麼也該給咱們一個交代的。”

蘇瑜抱著小侄女蘇落雪,並未言語。蘇琅險些受傷她自然也是在意的,可除了這個,仍有一事讓她憂慮。魏丞初登大寶,雲南王一家人入朝覲見,如今二哥將小王爺和滎陽縣主送去了衙門,不知道魏丞會不會難做。

雖然那兄妹如此肆意妄為的確讓人憤怒,但雲南王手握重兵在外,是敵是友還分不清,這事的確是不好處置的。

魏丞處在那樣的位置,自然也有他的顧慮。旁人可以不理解,但作為他的未婚妻,蘇瑜卻要為他考慮。

“大哥可知道雲南王幾時入朝?”蘇瑜轉而問蘇慎。

蘇慎想了想:“應該就是這兩日,如果快的話,興許今晚就到了。”

“怎麼了?”衛綠萱見蘇瑜神色凝重,有些困惑。

蘇瑜笑著搖搖頭:“也沒什麼,想來京兆尹暫押小王爺和滎陽郡主不處置,是在等雲南王夫婦入京定奪。此事到底該如何處置,還是要等他們二人趕到才好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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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錦竹苑回到自己的邀月閣,蘇瑜一直都心事重重的,晚膳之時也沒用多少。蟬衣不解地問:“姑娘到底怎麼了?”

蘇瑜歎息一聲:“雲南王的兒女衝撞了蘇琅,我怕陛下礙著我不好決斷。”

“對了,二哥從趙家回來沒有?”蘇瑜又問。

蟬衣讓青黛去打探,很快青黛從外麵回來,稟道:“二公子回來了,剛回,不過在趙家被賓客們灌得有些醉。如今人在大堂呢,侯爺似乎在詢問白日裡的事。”

蘇瑜想了想,顧不得許多,起身披了鬥篷去大堂。

到了堂內,三夫人鄭氏也在,正急切地詢問女兒的安危。

蘇恒雖有醉意,但腦子還是清醒的,他安撫著鄭氏道:“母親不必憂慮,琅丫頭隻是受了驚,並無傷著分毫。我臨回來之前因為不放心,還特地看了看她,好著呢。”

鄭氏鬆了口氣。

蘇恒又罵罵咧咧道:“今兒個那臭小子和野丫頭著實可惡,幸虧我一路護送著,否則不管傷著了我妹妹還是妹夫,我都跟他們倆沒完!”

“好了好了,一身的酒氣,快下去歇著吧。”鄭氏扶著兒子說著,轉而喊人來攙扶。

蘇恒被扶走後,蘇瑜在邊上坐著,有些欲言又止。

猶豫再三,還是起了身,對著蘇慎和鄭氏屈膝行禮:“三嬸兒,大哥,大嫂,如今琅丫頭已無大礙,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們三思。”

她如今身份貴重,驟然行此大禮,倒讓在場之人一愣,衛綠萱更是親自過來攙扶:“三妹妹這是怎麼了,有話隻管說了便是。”

蘇瑜道:“施景同和滎陽兄妹今日的確莽撞,做了錯事,想來諸位多有怨憤,蘇瑜的心情自然也和大家是一樣的。陛下若為著此事依照律例處置他們兄妹很是容易,但如此卻等同與雲南王結怨。咱們蘇家受皇恩浩蕩方有今日,日後也須仰仗陛下聖恩,自當為陛下考量。所以……”

先前因為蘇琅的事大家都在氣頭上,對雲南王府那對兄妹自然多有怨怪,如今蘇琅既然無事,大家也便放了心。此時再聽蘇瑜這麼說,眾人也是如夢初醒。

蘇慎道:“三妹妹為日後國母,自當為陛下和國家社稷考量。陛下對我們蘇家已是恩澤頗厚,咱們隻恨不能報效其萬一。如今既然有為陛下解憂的機會,必然不會推辭的。”說完恭謹地看向鄭氏,“不知三嬸之意……”

蘇瑜所言自有道理,何況前段日子陛下剛給蘇恒安排了神策營的差事,鄭氏也是感激不儘的。如今聽了此話,她點頭道:“琅丫頭既然無事,我也就沒什麼可怨的。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忠君之事,這本也是無可厚非。”

今日蘇琅畢竟受驚不小,蘇瑜原本是不好意思跟家人提這些的,不料他們也都能明白自己的憂慮,心上不免鬆了口氣。她道:“既然如此,還要勞煩大哥隨我入宮一趟,稟明咱們侯府的態度才是。這個時候,興許雲南王夫婦也已經入宮了。”

出了平南侯府,蘇慎和蘇瑜同乘馬車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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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已晚,夕陽隱於烏雲之內,周遭也黯淡下來。

雲南王夫婦一入京便聽聞了此事,匆匆入宮,對著陛下和太皇太後賠罪。

長樂宮內,魏丞和太皇太後端坐在高處,雲南王和雲南王妃立與大殿中央,施景同和滎陽兄妹二人也被人給帶了進來。

“陛下,臣教子不嚴,致使險些釀成大禍,如今也不敢為其求情,唯願陛下依照律例,從重處置,臣斷不敢多說半字。”雲南王單膝跪地,脊背挺得很直,英武威嚴的臉上此時滿是誠懇,言辭不卑不亢,鏗鏘有力。

他請罪的同時,眼角的餘光下意識打量主位上年紀輕輕的男子,尚不過弱冠之齡,冷峻肅穆的麵上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與穩重,劍眉鳳目,鼻若懸膽,雙目幽遠深沉,靜若寒潭,端坐在那裡之時,雖不言語,卻讓人望而生畏。

這個少年天子,並非乳臭未乾的黃毛小童,先太子魏彥與之相比,不知道弱了多少倍。難怪蟄伏多年,如今年紀輕輕便能安然坐在那把龍椅上。

雲南王在心裡有了定論。

他不是那等野心勃勃,欲行謀逆之輩,然自恃功高,又有兵權在握,斷然不會隨便向人俯首稱臣。譬如先太子魏彥,雲南王便從不曾真的將他看在眼裡。

倒是如今眼前這位新君,今日乍見,雖未曾多說什麼,卻已讓他感覺到那股與生俱來的迫人氣息。當年新君以十萬大軍擊退突厥凶悍鐵騎三十餘萬,一戰成名,他在雲南早有所耳聞,今日得見,果真不曾叫他失望。

隻不過,這新君對他這個軍權在握的雲南王是何態度,他如今卻是未曾摸清的。如今少不得試探一二。

他的兒女今日著實莽撞了些,的確該罰。但雲南王生性護短,即便要罰,也是他自己回去後親自責罰,斷不願讓旁人動自己的孩子分毫。

既沒有鬨出人命,便算不得大事,陛下對他是存了交好之心還是忌憚,想來從如何處置自己的兒女便能判斷出來了。

一時之間,雲南王垂下眸去,等著主位上魏丞的決斷。

魏丞平靜望著底下單膝而跪的雲南王,麵容上令人瞧不出情緒,隻膝上被他微微搓揉著的大拇指和食指,暴露了他此時的複雜心緒。

大殿之內寂靜異常,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謹等著主位上龍袍男子的決斷。

太皇太後自然心疼多年不見的外孫和外孫女,但她知道,這事並非表麵那般簡單,是非對錯相信孫兒自有判定,她也不好插話為他增添負累,便也靜默著,未曾說上半句。

須臾,魏丞將目光從雲南王身上移至他身旁跪著的一兒一女,淡聲問道:“你們怎麼說?”

滎陽此時蔫兒的不敢說話,隻垂下了頭,聽著陛下清冷又不失淩厲的聲音傳來,她哆嗦一下,抿緊了唇線。

施景同對著魏丞叩首:“臣知錯,街頭縱馬實數胡鬨妄為之舉,驚擾他人險出人命更是大錯,請陛下從重處置。隻是,”他側目看了眼妹妹,又道,“小妹年幼,臣身為兄長管教不周,反隨其胡鬨,責任在臣,希望陛下能夠讓臣代妹妹受罰。”

“胡鬨!”雲南王厲聲斥責,“這時候知道替她頂罪了?你們兩個恣意妄為,誰也逃不過!”

語罷又對著魏丞道:“陛下不必聽逆子胡言,隻管依律處置了便是。”

他態度誠懇,倒是一心認錯的樣子。

魏丞淡淡瞥過這邊,正欲開口,青楓入內稟報:“陛下,平南侯和端寧郡君入宮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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