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 / 2)

蘇瑜乘馬車匆匆忙忙趕去兀坨寺, 從馬車上下來時, 瞧見了從裡麵出來的魏丞。他麵無表情, 整個人散發著讓人生畏的死寂。

見她過來,魏丞似乎有些意外,疾步走上前扶住她:“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蘇瑜抬頭看著他的神情,頓了頓道, “我有點擔心你。”

魏丞撫了撫她細嫩光滑的麵頰, 輕聲道:“我沒事,你不必進去看了, 先回宮去, 這邊我處理就好。”

蘇瑜還想說什麼,卻被魏丞不由分說抱上了馬車, 隨後對著青楓吩咐:“送皇後娘娘回宮。”

蘇瑜知道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 索性沒再推拒, 乖乖坐了馬車回去。

回宮的路上, 隔著馬車的簾子, 蘇瑜問外麵的青楓:“陛下還好嗎?”

青楓道:“陛下趕到兀坨寺後, 在太上皇床前站了許久,一句話沒說,也沒下跪磕頭。隻後來問及方丈,太上皇臨終前可有什麼遺言。方丈說太上皇細數了自己這輩子的錯事, 悔不當初,無顏麵再入皇陵,隻盼在兀坨寺後麵尋一塊地, 立一座塚,碑上隻寫‘虛空之墓’便可。”

虛空,是太上皇落發為僧後的法號。

“那陛下可應了?”蘇瑜問。

青楓想了想:“陛下沒說送太上皇遺體回宮,想來是應了。”

蘇瑜長長歎了口氣,再沒說什麼,隻倚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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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瑜自從回到椒房殿,魏丞一整日都沒有露過麵。到了晚上,也隻是派人過來跟她說,讓她自己先睡,不必等他。

蘇瑜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也不便多問,後來實在熬不住了,這才在碧棠的勸說下,自己爬上床去睡。

而魏丞,整整一晚上都沒回來。

次日,蘇瑜一覺睡醒時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涼涼的,什麼也沒有。

她睜開眼,攏了被子坐起來,輕聲喚人。很快傳來疾步而來的腳步聲,守夜的是紫墜,她掌燈入內看見蘇瑜坐起,轉身將案上的燈燭點亮,這才走過來拉開床幔,輕聲道:“娘娘怎麼醒了,天還沒亮呢。”

蘇瑜瞥了眼案前跳躍的燭火,淡聲問:“什麼時辰了?”

“還未至卯時。”紫墜應道。

“陛下還沒回來?”

紫墜搖頭。

蘇瑜頓了頓,道:“幫我洗漱更衣吧。”

紫墜應著,出去喚人,侍奉的宮人們魚貫而入,洗漱,綰發,上妝,更衣。

太上皇的喪事辦的低調,並未昭告天下,自然也不必守國喪。不過蘇瑜是兒媳,終究還是記著規矩,特地穿了件素淨的衣服,發上也未著什麼首飾。

一切收拾妥當,外麵的天色才漸漸亮了。

推開殿門出去,東方的天際紅彤彤的,那是太陽即將升起的征兆。蘇瑜看了一眼,轉而讓人備輦去往長樂宮給太皇太後請安。

她今日去的早,太皇太後卻早已經起了。她老人家看上去很是憔悴,一夜之間仿佛又老了十歲,眼窩塌陷著,整個人透漏著疲憊和濃濃的哀傷。

太上皇駕崩,這天底下最傷心的,莫過於太皇太後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樣的苦楚不是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不過看見蘇瑜的時候,太皇太後已經強打起精神,笑對她道:“咱們大衍的禮俗跟前朝不同,皇後嫁入皇室也該有三朝回門的慣例。原本今兒個陛下該帶你回平南侯府的,不過如今太上皇仙去難免衝撞了,隻怕要推遲一個月。”

蘇瑜頷首:“兒臣知道,已經派人去侯府通過信兒了。”

太皇太後欣慰地點頭:“哀家知道,你是個懂事的。”

太皇太後默了一會兒,長歎一聲:“昨晚上先帝下葬了,我聽說陛下沒讓你去。”說起這個,老人家眸色裡布滿了哀傷。

蘇瑜默然,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不管先帝的喪事辦的如何低調,她作為兒媳自然是該去的。然而魏丞既然沒讓,隻說明一件事,他為先帝辦喪事的時候,不是以兒子的身份來辦的。而是以大衍新君的身份,為上一任帝王,準備了簡單的喪儀。

他心裡,至今還是惱著先帝的。

是啊,因為先帝,魏丞自幼經曆了那麼多,怎麼會是一朝一夕便能輕易說原諒的?蘇瑜很能理解魏丞的心情。

隻是太皇太後作為祖母,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孫兒搞到如今這步田地,她深感痛心也是人之常情。

又陪著太皇太後坐了一會兒,嬤嬤進來勸太皇太後用早膳,太皇太後神色黯然,淡聲道:“哀家暫時沒什麼胃口,先撤了吧。”

嬤嬤擔憂地看向旁邊的皇後。

蘇瑜上前柔聲勸道:“皇祖母多少吃些吧,否則您的身子若有損傷,陛下會心疼自責的。”

太皇太後揉了揉額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