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侍從道,“薄絳少爺吩咐了,要由我來將易晚先生送回去。”
“有什麼原因麼?”喻容時雖然疑惑,但很耐心。
侍從:“薄絳少爺說,否則,易晚先生的安全不能被保證。”
喻容時:?
喻容時沒弄懂此人的意圖。他溫和地追問了一句,那人又道:“薄絳少爺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許多不懷好意的尾行者。”
喻容時:“我……”
他額頭青筋一跳,正打算解釋,餘光便瞟見了……
車庫深處的……
飄蕩著詭蘭香氣的……
黑色奧迪。
喻容時:…………
兩雙眼睛看著他,一雙屬於正氣凜然的薄家侍從,一雙屬於眼眸黑漆漆的易晚。
喻容時:“我……”
侍從:“嗯。”
終於,喻容時道:“……算了。”
“謝謝喻老師的照顧。”易晚恭恭敬敬地給喻容時鞠了一躬,“我就自己先走了。”
易晚表現得很乖,但喻容時總覺得他在暗自快樂。
喻容時:……
他看著易晚和侍從走向了車庫的一個方向,自己則從兜裡掏出了自己的鑰匙來,用酒精濕紙把它小心擦乾淨,然後……
咬了咬。
喻容時很不爽時就會忍不住咬一口鑰匙。
咬完鑰匙後他又恢複了素日裡的表情。喻容時從後備箱裡拿了一罐黑芝麻糊,一步步走向那輛黑色奧迪,雙眼盯著車裡的人,把黑芝麻糊放在了對方的車蓋上。
車裡的青年抖了一下。
“……弟弟。”喻容時笑容溫和,“好久不見。”
喻其琛:……
“我也不想的,但我忍不住,就過來了……”喻其琛咬著自己的虎口,抽搐著道,“我已經非常克製自己,隻是待在薄家的地下車庫裡,而沒有上去……”
喻容時:“這一點你做得還是很好。”
喻其琛:“我知道,薄家的拍賣廳就在我的頭頂上。而易晚,就在我的頭頂上走動,踩來踩去……”
喻容時:……
“你頭上對應的位置,是薄家的花園涼亭。”
他微笑著打開了黑芝麻糊,並把裡麵的內容倒在了喻其琛的車蓋上。
喻其琛:……
喻其琛悲憤地把臉埋在方向盤裡了。喻容時盯著他,最終歎了口氣道:“算了。”
詭蘭改變人心、扭曲人性、竟能恐怖如斯。
他把剩下半罐黑芝麻糊遞進了車窗,囑咐喻其琛不要浪費它。他原本打算就此轉身離開,卻聽見遠處有一輛小車駛了進來。
拍賣晚宴已經結束,他們算是走得比較早的賓客,怎麼這個時候還會有人駛進來?
駛入汽車的品牌也與其他停泊在此處的車輛全然不同,是個不值什麼錢的雜牌子。喻容時眯了眯眼,開始觀察。
汽車上下來一胖一瘦兩個人,看打扮像是狗仔,且帶著照相機。胖的那人的手裡拿著手機,正在和對麵的人對話。
“……嗯,嗯,準備好了……賞月亭,是嗎?放心,緋聞公主和還未出道的偶像,一定給你們弄出醜聞來。”
醜聞?
薄家又在進行什麼豪門爭鬥麼?
兩人拿著相機上去了。喻容時看著他們的背影,皺了皺眉。在他還未行動時,他已經看見另一個身影向著車庫的另一邊走去。
是易晚。
易晚走得很快,直直地向著薄家賞月亭的方向去。喻容時頓了一下,跟上了他的背影。
夜晚的薄家依舊熱鬨,到處都是社交的人群。隻有花園裡稍顯冷清。而賞月亭,正是方真薄信與他的朋友們在其中玩樂的亭子。
喻容時看見易晚邊走、邊從附近的箱子裡拿了個滅火器出來。他在抵達門戶緊閉的賞月亭後先看了一眼旁邊的監控攝像頭,接著,他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後……
用力地用滅火器砸開了那扇門!
他砸開門的動作果斷又利落,又或者,他一路來到這裡的所有動作都是果斷又利落,門被砸開隻是最後的爆發式片段。月光下他眼眸很黑,皮膚很白,卻依舊沒有表情,像是不想讓這段堪稱乾淨利落的行動中帶有任何有關他的個人色彩。
不過門居然沒有被鎖上。這讓他的表情呆了一下,多出幾分可愛。
那隻滅火器終於被他扔到了地上,咕嚕嚕地滾走了。
門被砸開,裡麵有難聞的氣味泄了出來。除此之外還橫七豎八地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是薄信,他像是執行某個計劃時遭到了出其不意的反抗、被另一人掙紮著打昏了、將他扔進去的。
地上還留著一灘血液,反抗那人像是在爭鬥中受了傷。在受傷後便離開了。
另一個人則是一早就昏在裡麵,被藏在最深處的秦雪心。女孩的臉在月光下很蒼白、泛著不正常的紅,嘴裡還說著像是噩夢囈語般的、喝醉了之後的話。
她像是被人灌夠了酒、被人“好心地”放在這裡休息的。
又像是一個隨手被拿進去做局的炮灰。
易晚走到她身邊。他依舊麵無表情,卻用力把她扶了起來。外麵已經傳來了人聲,幾個做局的薄信的朋友們大聲說話著趕來,身邊跟著他們請來的狗仔,像是惡作劇般地要搞一個他們為薄絳準備好的大新聞。
可薄絳如今不在這裡。他逃了。在這裡的是薄信,還有另一個人。
另一個所謂的……自作自受的炮灰。
易晚把她背到自己身上,扛著她離開這裡。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因此也不會喊累。在途經一條走廊時,他卻看見了另一個處理好傷口,又向著這邊過來的人。
他與那人猝不及防地便對視了。那人看著他,高高地挑起了眉毛。
是薄絳。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聲音從未有過地柔和,也從未有過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