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奇怪(1 / 2)

電話那頭沒聲音了。

劉哥:“……?”

劉哥:“易、易晚?”

“沒什麼,劉哥,剛才那句話聽起來就像是觸發了什麼fg一樣的感覺。”聽筒那頭,易晚含含糊糊地說著,“放心吧,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的……”

電話掛了。

劉哥很沉默。沙發上無家可歸的丁彆寒和池寄夏兩人很疑惑。劉哥最終說:“易晚也回家去了。”

虹團宿舍裡隻剩下兩個無家可歸的人。池寄夏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把手裡抱枕扔給丁彆寒。丁彆寒不耐煩地把枕頭扔回去。

“乾什麼。”

“我們倆都被易晚拋棄咯,一個我,一個你。”池寄夏說,“你是孤兒吧。要不要一起玩switch啊?”

池寄夏就連關心人的話都能說得這麼欠打。丁彆寒居然隻是心不在焉地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去廁所。”

這次卻不是為了進副本。

他進廁所,將水龍頭開到最大。鏡子裡映出他蒼白的臉。

與此同時,.老板辦公室裡。

秘書在靜靜注視著男人。

男人注視著窗外霓虹。

霓虹燈上是虹團的海報。

“我老了啊!”這個騷包了一輩子的老男人將手放在玻璃上,“我老了,.也老了。當初來這裡時,公司還隻有三層樓。你知道三層樓麼?連電梯都沒有。但.已經是全國最好的偶像事務所了。”

“社長目睹了整個事務所,乃至整個城市的時代變遷啊。”秘書說。

“不是我,是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給它注入新的血液,開啟新的時代。我們在每個時代開始前下賭注,賭下一個時代的新風尚,從搖滾朋克,到歌姬男團,每一代我們都賭贏了。可現在我也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啊。”男人歎息道,“高爾夫球場裡都開始播電子音樂,我卻喝著龍舌蘭聽鄉村搖滾。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吧?就連我自己的兒子,也變成了一個讓我抓不住的怪物。.可以老去,但絕不能在我的手裡去死。”

秘書:“所以虹團。”

男人手指向下滑,落在虹團的英文字母上:“可現在的潮流實在是太糟糕了,想要竭力去追逐流行,也追不上啊……所以拚出這個團,就是我們對下一個時代風尚的賭注,也是最後的賭注。”

秘書:“可這也太激進了。非要把四個雞蛋下在一個籃子裡嗎?”

“不出奇製勝,怎麼能贏得了藍光?至少,這四個雞蛋還有一個合適的陪襯。”老板說,“他們首張專輯的成功,就是我們這場賭的最新成效。”

秘書:“老板深謀遠慮。您今天和丁彆寒說了這件事了嗎。”

老板:“提過了。雖然礙於天道,提得隱晦,但丁彆寒一定已經理解了我們的良苦用心。畢竟這四個人裡,丁彆寒可是情緒最穩定的那一個啊。”

他向著霓虹燈舉杯:“前途無量!”

此刻丁彆寒開著水,閉著眼,雙手將洗手台抓得死緊。

易晚。

.老板的話言猶在耳。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讓你、安也霖、池寄夏、薄絳四個人組成一個男團?’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四個和第五個成員易晚,有什麼不同?’

‘這份不同就是你們的使命。’

顫抖的手,搖擺的心,離家的易晚,留宿的喻容時,漆黑的眼,暗中的提示,絕地的求生,傅家的鬼宅,被炒的CP。

原來他與易晚之間,早就有這樣一條深深的天塹了。

“……可惡。”

他將拳頭砸在洗手台上。

有時候丁彆寒真恨自己如此聰明!

“……讓我們四個來到這個團裡,就是為了讓我們監視最深不可測的易晚麼?”丁彆寒喃喃,“而這四個人裡,除我之外,其餘三人都對這個目的一無所知。”

我與易晚終究要成為站在兩邊不同立場的兩人麼?

丁彆寒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感覺。他曾經輕視他,想殺他,敬畏他,與他合作卻又提防他。種種感觸重疊在一起,已經不是一種感情那麼簡單。如今即使.老板點明他應做的任務,丁彆寒的心中仍是一團亂麻。

“……隻做我該做的任務就是了。”他漠然地想,“易晚,你竟然瞞了我們這麼久。”

可恨。

他想。

可恨啊。

“……這哥們兒不是便秘了吧?”

戴著睡帽的池寄夏聽見丁彆寒砰砰砸牆,踮著腳尖溜進自己的房間裡。

窗外月色皎潔。池寄夏坐在床上,想寫一篇日記。他咬著筆頭很久,笑了笑,又把本子關上了。

“晚安啊。哥哥。”他對月亮說,“晚安啊,池秋女士。”

“晚安啊,係統。”他最後說。

興高采烈的池寄夏沒注意到,一向有求必應的係統此刻卻沒有回應他。他閉上眼,以從未有過的安詳姿態沉入了黑甜的夢鄉。

今夜他隻想做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夢,不想去彆人的夢裡遨遊。

係統在他的意識空間裡閃了閃,最終陷入沉寂。

……

易晚打了個噴嚏。

簡直就像有人在他背後說他壞話一樣……易晚想。

“我隻是想來看下你冷不冷。”喻容時有些尷尬地說。

手裡還拿著外套。

易晚:“不冷……”

喻容時:“你還是披上吧。”……怎麼感覺喻容時又有點尷尬又有點哪裡被戳中痛腳的意思。

兩個人像兩朵蘑菇一樣蹲回客廳。易晚打開電視,開始專注地看電視台廣告。廣告過三巡,喻容時開口道:“易晚……”

連名帶姓的。

“你的助理章漸華最近身體還好麼。”喻容時說,“還懷著孕嗎。”

易晚:“嗯……沒有了。已經退化成胃病了。”

難為喻容時居然想起來這個。好像那種溫柔的八婆。

喻容時:“胃病啊。治好了嗎?”

易晚:“現在在喝中藥調理。”

反正每天都有那個程導把熱好的中藥送過來。

喻容時:“楚殤還糾纏他嗎?”

易晚:“被.老板扔去澳大利亞留學了。”

算被流放出去了。易晚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也很驚訝。他沒想到給自己兒子取這麼個名字的大老板居然還能這麼通情達理。

喻容時:“嗯……學什麼啊。”

易晚:“不知道。”

沒話找話一樣的對話。

兩個人乾脆一起繼續欣賞電視節目廣告了。

廣告過後居然是娛樂新聞。一記者挖出幾年前林夢被秦雪心陷害一事竟然是假摔,拍賣會後勾搭富豪的人也不是林夢,而是秦雪心。好事的主持人做了一個專題名叫“玉女vs欲/女”。四個嘉賓很是積極地分享自己的見解。

“我看多年以來我們都被刻板印象蒙蔽了!林夢菩薩麵容蛇蠍心腸,秦雪心看似美貌花瓶實則積極向上。”

“反對楚楚可憐的刻板印象!”

“打倒小白花!扶正美豔女配!”

“她還是過去了。”喻容時說,表情略複雜。

而且節目“辟謠”的幾件事中也有那麼幾件是秦雪心為了出頭做過的。不太符合儒家思想的中庸原則,但也絕對算不上有錯處。放在某些倡導弱肉強食的社會裡還可以被誇一句有野心。

戲做全套,連自己也一並否認,就不是自己了。

就連喜歡吃的水果也要從榴蓮變成水蜜桃。

“不過沒辦法,這個社會從來都沒有容錯率。”易晚說,“而且總有人千方百計地將模棱兩可的東西也說成‘錯’。”

他略過看上去春風得意的女演員的紅毯照:“算了。”

當初易晚是專程跑回去以改變她的命運的。喻容時心裡有點五味雜陳。

“喻老師不也想要改變她的人生麼?在那之後,還特意去找她,幫她提升演技。我一時興起按下改變的開關,你卻想托起後續,給這份改變一個有溫度的收梢。可惜什麼也沒有改變。”易晚說。

喻容時:……

他輕歎一聲:“我覺得不一定啊。”

“什麼不一定?”

“雪泥鴻爪,雁過留痕。隻要有過過程,即使沒有開花結果,也會留在生命的深處。或許某天,便因為某個契機撞上了。”喻容時說,“我相信所有的偶然都是因果注定。”

易晚眨眨眼不說話了,點開一部喜劇片。

很多年後喻容時都會想起這個夜晚。電視機裡播放著斧頭幫的舞蹈,他靠在沙發上享受難得的平靜。易晚蜷縮在另一張沙發上。他裹著大衣,看起來已經睡著了。

儘管窗外風雨欲來。

十二點前喻容時進屋找了一套睡衣出來。他看見沙發上易晚閉著眼躺著,像是已經走了太多路的小貓。

他有點想叫醒他,又覺得有點尷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收回去。終於,在他三度收回手,猶豫著該怎麼把易晚抱到房間裡去、又猶豫把易晚抱房間裡去是不是不太好時。

易晚開口了。

“如果你剛剛真的隻是想著來看下我冷不冷。”易晚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尷尬?”

他說。

這聲音直到現在都很古井無波,像是小機器人的好奇。

喻容時沉默。

“醒來多久了。”他說。

易晚:“唔……十分鐘吧。”

看著他在這裡糾結了十分鐘啊。

喻容時:“這麼壞是通不過圖靈測試的。”

這麼壞的小機器人。

易晚這次顯然沒接上他的梗,有點小不同調。他隻是繼續頂著紅撲撲的小臉說:“為什麼這麼尷尬呢。”

喻容時覺得好奇怪啊。

深夜,孤身一人,到比自己年長比自己高大的男性的客廳裡,穿著鬆垮垮的毛茸茸的毛衣,毫無防備地這樣縮在沙發上,難道不會覺得很危險嗎。

居然還能說出這樣說不上是故意的還是一本正經的提問。

總不能去其他人家裡時也是這樣亂躺吧。太不安全了。

喻容時覺得自己不能再亂想了。他用手按住易晚一眨不眨盯著他的黑眼睛,說:“天晚了,不可以再問了。”

睫毛在掌心裡撲簌簌地眨。喻容時突然後悔了自己的這個決定。

而睫毛的主人還在說:“為什麼呢。”

那種好像毫無防備一樣的好奇心。

喻容時說:“為什麼你一定要問呢。”

“因為真的很好奇。”易晚說,“不可以說嗎。原因是什麼呢。”

明明被他按著眼睛,卻依舊一動不動的。就這麼信任他是正人君子嗎。

明明這個位置都可以看見他線條美好、隱入毛衣領的那截白皙的脖/頸。

明明他身上的謎團遠比自己身上的更多。明明年長者想要年少者說出來的話,遠比年少者想要從年長者身上知道的更多。

如果這個世界都是假的,所有的美好都有目的,至少這個房間是真的。

“因為你再問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啊。”他低聲說,“小晚。”

“……”易晚不說話了。

“你睡房間裡,我睡沙發上。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鎖門。”喻容時說。

“所以你對我有欲/望嗎?”

他問。

尾音很疑惑。

於是手掌向下,按住了他的唇。易晚得以對視喻容時的眼。

在對方捏住他嘴唇後,易晚終於挪開了眼睛。

喻容時終於沒忍住,歎了口氣。

“好好睡。”他說,“晚安。”

睡一覺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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