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霖:“晚上回來時你等著。”
薄絳:“身為隊長,不能容忍成員出現拋棄團隊的舉動。”
池寄夏:“撒謊的人要吞千根針,今晚平安夜,要做點什麼呢?”
就連丁彆寒都開口了。他癱著臉,道:“嗯。”
易晚:……
沒事,他們現在走了。
易晚一個人在樓裡慢慢溜達。賓館裡除了《表裡山河》劇組的人之外,什麼組的人都沒有。他一個人在一樓溫暖的小會客廳裡坐著,於溫暖的天氣裡半夢半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旅行,易晚的身體出了一點檢查不出來的小毛病。偶爾天氣轉涼時就比較虛弱,但不影響壽命,隻是虛弱而已。比如現在。
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頁百度百科,屬於喻容時。
“他在躲著我。”易晚對著空氣想。
喻容時還存在於這個世界裡。他不再隻是一個幻想的集合體,而終於隨著那些經曆成為了一個完整的人。這快速滑過的一世裡,他們還沒有相遇。就像現在,樓裡隻有《表裡山河》的劇組,沒有《科學之戰》的。
他沒有去《綠野尋蹤》,沒有去《繞天愁》,沒有去《科學之戰》,就像故意蒸發了一樣。
“不過也很正常。如果我被一個人放棄了兩次,我也不會再來見他。”
“說不定看見我,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易晚的心裡有點空蕩蕩的。他縮在毯子裡發呆,望著窗戶。外麵雪很大,窗玻璃結滿了霧凇,什麼都看不清。易晚當然不知道會客廳裡會不會有人坐在無人能看見的角落裡,看著他。
他用手指在窗玻璃上寫字。
喻容時。
喻容時。
喻容時。
最後三個字也是用手指寫出的。
“想要你。”
二樓客廳的空調很溫暖,易晚窩在包廂裡,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醒來時窗外雪還在下,他看見一個人戴著墨鏡,坐在他的對麵。
側著臉,抿著唇角,不太高興的模樣。
易晚呆呆地看著他。他低頭,搓自己的手指。
“身體怎麼這麼差。”那個人硬邦邦地說,“手好涼。”
啊,生氣啦。
易晚說:“你摸了我的手?”
那個人:……
“如果我不主動來找你,你就不會自己來找我了,是不是?”那個人又說。
“……”
易晚繼續低頭搓手指。那人轉頭,冷冷地看著他,像是要等他開口的意思。易晚知道,喻容時真的很生氣,因為他覺得自己一敗塗地。
於是易晚開口了。
“我……重複著這段路徑。”易晚說,“因為我還有渴望,因為我還想遇見你。”
“……”
“我想見你,又不敢出現在你麵前。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你恨我的眼神。這會讓你更討厭我。”易晚低頭道,“我怕那樣的我會和你喜歡的那種模樣的我,不一樣。”
“……”
“是真的。”易晚說,“你可能覺得我在找借口……但你知道,我從來不會說假話。”
“……”
“我的小腿上有一道傷疤。是十歲時被足球砸到、摔的。”易晚說,“這一世,我沒有摔。我和你說過這件事……是不是因為,你在偷偷地看著我?”
他控製了變量,隻想知道,他還在不在。
於是,在足球沒有被踢過來的那一刻,他嚎啕大哭。
他在漫長的生活裡找一點他還想愛他的證據,那一天,他找到了。
喻容時終於轉頭來看他。他摘下墨鏡,聲音依舊冷漠:“那你為什麼不自己來找我?”
居然還是那個問題。
易晚低著頭不看他的眼睛:“就像薛定諤的貓,我怕在打開盒子前,貓已經被毒死了。”
“瞎話。”
“而且,愛不愛我,是你的自由。我不想再勉強你……”
他聽見喻容時站起來的聲音。
“抬起頭來看我。”
易晚終於抬起頭來。
然後他意識到,喻容時不是想要他看他,而是想吻他。
他們在大雪紛飛的平安夜裡接吻。萬籟俱寂,隻有雪片彙入雪地裡的聲音。喻容時把他壓在自己的身體和牆壁的縫隙裡親,易晚有點喘不過氣來,手縮著,沒有推他。
儘管那種力度像是要把他咬碎一樣。
“疼嗎?”喻容時問他。
易晚搖頭。
“怕嗎?”喻容時問他。
易晚又搖頭。
“想逃嗎?”
易晚再次搖頭。
“想我嗎?”喻容時問他。
易晚剛想回答,就又被對方咬住,就像不想讓他說出回答一樣。他隻能在接吻的間隙裡不斷捉出機會,點頭道:“想……”
特彆想。
他唇齒間的氣息,終於漸漸地、變得溫和了。
“易晚,這輩子是你賠給我的。你要賠我的東西,還不少。”喻容時抱著他,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道,“所以你去哪裡,都要和我一起。”
“嗯。”
在這一刻,他終於無堅不摧了。
結束了這個吻,兩個人都有點喘。喻容時看著他,眼裡的淩厲漸漸褪去。終於,他有點不爽又有點無奈地道:“又輸給你了。”
眼底隻剩下溫柔。
易晚:“所以今晚去你的房間睡嗎?”
喻容時:?
“怎麼這時候說這個……”
易晚說:“哦。”
溫和的表情崩裂了,最後,喻容時道:“那當然。”
易晚說:“喻老師,我現在身體很虛弱。所以你即使很生氣,也要小心一點。”
喻容時:“……”
“我怎麼覺得我又輸了。”喻容時說,“過來興師問罪的不是我嗎?”
易晚說:“喻老師,你比我大幾歲,就讓讓我吧。”
“……”喻容時說,“懂得享受生活了啊,怪小孩。”
易晚於是埋在他的懷裡開始蹭他,高興得就像一隻計謀得逞的小動物。喻容時看著窗外的大雪和他,心想,會用這種方式驗證他還愛不愛自己的人,易晚應該算是這世上的頭一個。
自由又浪漫,獨一無二,魅力無與倫比。他看他,就像看著銀河與星空。
璀璨脆弱,他卻還是想要知道、守護他的一切。
這算是騎士病麼?
所以算了。
就讓易晚……再勝利一次吧。
而且,他終於成為了屬於易晚的奇跡的一部分。
像他這樣的路人,也會從人群中站出來,說想要他。
這一夜,屬於易晚的生活,故事和奇跡都會發生。這是獨屬於他的小禮物。
無論虹團的四個人此刻正在打工的路上摩拳擦掌地想要今晚做些什麼。今晚,易晚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
“易晚。我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在聖誕夜的最後一分鐘時,喻容時握住易晚的手,用它撫摸自己汗津津的臉頰。
“你……愛我?”
“不是。”
“……”易晚說,“是你……不讓我……說完……”
喻容時笑了。他低頭去吻他的額頭。
“我想要你,永遠要你。”他說。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原本預料易晚會笑。可眼淚卻一滴一滴地,順著易晚的臉頰落在他的身上。
“怎麼了?”
“十二點了。”易晚說,“你還沒有消失。你不是謊言。”
“……”
“喻容時。”
“嗯?”
“等和公司的合約結束,我們就出去旅行吧。”
“去哪裡?”
“去天涯,去海角,去每一個尚未被定義的角落裡。”
“不會覺得,帶上我,讓你顯得軟弱嗎?”
“不。”易晚說,“承認我同時熱愛生活與奇跡,使我變得更加完整與堅強。”
【/26,於維賽利亞,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