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2 / 2)

而聽到李曦的這句話,嬴政則是從桌麵上疊的高高的紙張之中似是隨手抽出一張,將其遞給李曦,李曦抬手接過,好看的桃花眼在這張上麵一覽而過,隻見上麵所寫著的二十個城池的名字赫然正是接續上一次得到的趙國那些城池再往前一些的位置。

於是她不由得發笑,道:“如此,趙王的腦袋若是再不靈光幾次,還想攻秦,遲早哪一天趙國要全都被他給賠了出來。”

聽到李曦這麼說,嬴政也是笑了一下。不過這張紙上真正更得他在意的,其實比起這些座城池,那還得是……

李曦搖著頭,無奈道:“李牧本來就不可能待見秦,現在又被郭開給誣陷與秦相通,阿政你這一次還專門的向趙王點名要他,若在趙王眼中,無異於就是坐實了李牧的罪名,你這是徹徹底底的在招人嫌啊。”

嬴政冷哼一聲,萬分霸道的說著:“那又如何?你不是也說了,李牧不會事秦麼?那麼他就是死,也得死在我秦國。”

“誒誒——”李曦趕忙攔住他,“你這想法就開始危險了啊,就算李牧不事秦,也未必就真的不會在我秦國稱霸之路中起到作用。”

“嗯?”她這句話說的嬴政不禁側眸看她。

然而李曦卻隻是衝他神秘一笑,說了一句,“暫且先不告訴你。”

換來他抬手就是朝著腦門上敲了一下。

但下手的力度卻是輕的對於李曦而言可以當做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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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便是又大半個月過去,而迄今秦趙之間的這場戰事也已經步入尾聲。

或者也同樣可以說是自從李牧被擼下去之後,秦國這邊就是一直在按著趙國的頭往下打。趙國節節敗退,屢戰屢敗,而秦越戰越勇,每個人的眼中都隻有著象征著功勳與富貴的人頭,氣勢如虹。

在保持著這樣的一股作戰打下去弄死那些趙人氣勢之中,秦朝兩國的位置完全對調——由最初的這場戰爭,原本是趙國發起的攻打秦的戰爭,轉變為了秦國攻打趙國的戰爭,並且已經陷落了一座城池。

而就在秦軍勢如破竹的連破兩城,攻打到第三個城的時候,趙王終於開始決定滑跪,又一次的如同四個月以前一樣,認清自己的弟弟位置,對嬴政舉起了白旗——快買八百裡加急的向鹹陽呈遞來一封投降書來。

沒有辦法,不快速的呈遞過來也不行啊,稍微慢一點,秦國的那支虎狼之軍可能就要再破一城,萬一稍有不測的不小心就打到了邯鄲去,屆時回天乏術,那趙王可真的就沒地方哭了。

而對於趙王的投降,嬴政自然是大方的再一次“原諒”了趙王的又一次無禮冒犯——誰讓他願意給的多呢?

心情還算好的將之前給李曦看過的那張他要的割地賠款內容的紙直接塞回了給趙王的信件,其中尤為重點標注了他要李牧這個人,而且是要活的,完整無缺的李牧,警示了一波趙王不要給他玩心眼。

而這封送往邯鄲的信件中,在李曦的缺德大提議之下,最終還被補充上了一句,

——秦國這邊想讓趙王親自歡送李牧入秦,也算是不枉費他們君臣一場的情分。

聽說了自家妹妹的這缺德他媽給缺德開門,缺德到家了的不是一般缺德的主意後,李斯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自詡根正苗紅的儒家出身法家代表的青年忍不住的在心中思索著妹妹究竟是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然後在經曆數次思考之後,想不透緣由的李斯說服了自己——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畢竟在趙王之前已經有過一個魏王的先例了。各國按著順序來辱,這從邏輯上來講很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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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秦國的這一極為過分的要求傳回趙國之後,趙國王廷上下自然都是怒不可遏。便是昏聵如趙王都差一點給氣的像是當初在秦國的魏王一樣直接昏過去。

朝野向下將厚顏無恥,不要臉的秦國給大罵一通。然而罵歸罵,可事情在最後,趙王也終究還是應了這個遮住他身份的“邀約”。

無他。前邊秦國還在打他們呢,這不同意也不行啊。

——你不答應?那我就打的你不得不答應。

前線實打實的武力震懾之下,趙王也隻好捏著鼻子認了這個栽。親自的“護送”李牧去秦國,來“成全他們的君臣之誼”。

隻不過這種事情無論是對趙國又或者是趙王來說終究還是太過屈辱,所以趙國這邊又送來秦國一封來信,詢問嬴政是否可以寬裕些期限,讓他稍作準備之後再赴秦國。

而趙王這封信不回還好,一回可就提醒了嬴政,於是直接讓人傳達了他的意思,他要找王現在立刻就出發,並且趙王來秦國,不許準備盛大的場麵。甚至連隨行的人數都給規定在了一個對於一個國家的王來說,實在是上不去台麵的數目。畢竟,

——來他的地盤還想要準備盛大的儀仗?那你是投降來了還是示威來了呢?

一傳回趙國,又是把趙王氣的內心咳出一口老血。但是嬴政既然已經發了話,傳達了他的意思,那麼趙王也就不能夠再繼續裝鴕鳥,想以“拖”字訣解決問題——嬴政他可是在等著李牧呢!

所以隻能夠咬著牙的讓人準備去秦國的小陣勢,同時心中也是將李牧給恨上,有心想要對李牧做些什麼,通過虐待他出一下氣,反正這人以後已經是歸秦國管的,活著對趙國就是個禍害。

可是偏偏嬴政又早就提前的點名了,他要全須全尾的、活得好好的李牧,也隻好將心中的火氣給壓下去。惹不起他難道還躲不起嗎?

當下之急,是先讓嬴政舒心了,然後把還駐紮在他的趙國的秦國大軍收回去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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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這邊,在得到了趙王大致會到達的時間以後,某一日正在玩熊貓的李曦忽然之間的就又想出了一個絕妙的缺德主意。

於是不由得對一旁看著她擼黑白團子的嬴政道:“阿政,你覺不覺得,趙王入秦,如此盛事,該當大家共享才是。”

事到如今,嬴政早就習慣李曦的思維邏輯,一聽到她開口就明白了她想說的是什麼意思,“趙王入鹹陽當日,讓百姓共賞?”

李曦點頭,看著他問道:“如何?”

讓全鹹陽城的百姓去圍觀趙王進入鹹陽的常年,這個操作絕對可以說是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畢竟可不要忘記趙王那邊是嬴政,特彆強調過,不允許他擺架子,弄出行事過於盛大的儀仗,到秦國的王都來出風頭。原本這一切也應當還在趙國的接受範圍之內,打敗仗了,受點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要不然的話乾嘛要給人家割地賠款呢?

可若是按照李曦所說的這樣子一操作,那麼這事情則又變了一個味道,趙國敗給秦國,趙王輸了嬴政,按理來說,趙王也就是隻需要被嬴政一個人diss而已,稍微忍一忍,事情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則是要變成。全鹹陽城的百姓都要看到趙王是怎麼成為敗家之犬,堂堂一國之王,毫無威儀可言。

鹹陽城這一行,趙王會淪為全鹹陽城百姓,全秦國百姓,甚至今後會乃至全天下百姓的笑柄。也就是所謂的——公開處刑。

這要是算起來的話,那麼趙王可比當初的魏王慘多了,畢竟魏王當初來的時候,最起碼表麵上還是很有國主威儀,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在權王廷麵前丟人現眼了一點——但那好歹也都是秦國的上層人員,比起即將要經受巨大社死的趙王可不單單是強了一星半點。

聽到李曦這一詢問,嬴政笑了一下,道了聲,“不錯。”

也就是同意了這一操作。反正從他的立場上來看,其他幾個國的王,倒黴一點都是很好的事情。

“那就這樣子說定了。”李曦愉快的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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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宮中離開回家,才甫一踏入府邸的院落,李曦就看到院中對立而坐而的自家親哥和韓非。

李斯和韓非坐在院中交談這樣的場麵並不算什麼稀奇事,可以說是兩個人的日常了。真正讓李曦感到有些不太對勁的是,是坐在院中的兩個俊秀青年麵色都是同樣的凝重,仿佛麵臨著什麼重大的抉擇一般。

甚至他們兩個似乎是因為思考的太過入神,都完全沒有發現她回來的事情。

於是李曦不禁走上前去,有些奇怪的對兩人詢問了一句,“你們這是怎麼了?”

在李曦這句話一落下之後,李斯與韓非兩人就好似大夢初醒般一樣,兩人的麵色之上都出現了片刻的空白,而後才恢複往常之色。

李斯有些迷茫的問了句,“阿曦你剛剛說什麼?”

見狀,李曦心中的好奇之色不由得更勝一分,又重複了一下剛剛的話,道:“我是在說,哥你和韓非哥哥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哦,你說這個。”這次聽清的自家妹妹問的是什麼,李斯不由得笑了一下,而後道:“我今日與師兄收到了一個消息。”

李曦問道:“什麼消息?”

這次回答她的聲音是韓非,緩緩地溫吞之聲道:“老師,要來秦國。”

“咦?”聽到這個消息,李曦不由得有些驚訝。這可倒當真是一個大消息,荀子啊……

可是話又說回來,荀子竟然會選擇在這個時間要來秦國,近日鹹陽的風水倒是有些非同一般啊。

她在心中如是的感歎了一句。

李牧,荀子,都是戰國時期出名的大人物。

全然將李牧根本就不是出於主觀意願的事情給自主忽視,而忽視的更狠的則是活生生的大活人,且還是一國之王的趙王。誰讓他菜呢?

可是話又說回來,好像眼下的情況還真的不能夠徹徹底底的把趙王當個什麼用途都沒有的透明人來看待,因為李曦忽然間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似是想到什麼東西,李曦不禁對他們倆問了一句,語氣充滿著遲疑和不確定,“荀子先生……他有什麼道德潔癖嗎?”

李斯:?

韓非:?

聽著李曦這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句,李斯和韓非兩人不禁都有些感到疑惑,沒弄明白她說的指的是什麼。

隨後兩人就聽到李曦說了一句,“就是……我今天在王宮的時候,才剛和王上說過待到趙王入鹹陽的那一天,要讓全鄉城的百姓都去觀賞,見證著這一幕來著。”

原本李曦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件事情做的有什麼毛病的,事實上就是到現在她仍然不覺得自己這件事情有問題,但是如果事情牽扯到荀子——荀子既然來秦,那麼她肯定是要想辦法把這位身為百家集大成者、學問超好的儒家代表人之一留下,就算是不能夠為嬴政打工,也可以先把人留下以後建立學校的時候請他來做校長鎮院,這可是活生生的活字招牌。

可是如果想把荀子留下來,在秦國的話,那麼現在就出現另一個問題。荀子個人的道德品質是毫無疑問也毋庸置疑的,非常好非常高。所以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之下,李曦心中難免就有些擔心他會覺得在趙王這件事上,嬴政做得過分,從而直接離開秦國。

她怕就怕在,荀子的身上有著這樣的一種道德感在克製他自己。

李斯:“……”

韓非:“……”

聽過李曦剛剛的這句話之後,師兄弟兩人不由得同時的陷入一片可疑的沉默之中。

不得不說,李曦的這一句當真是把他們兩個人給說懵了。

從李曦的前後語言之中,他倆已經可以判斷得出來小姑娘的話中意思是想要做什麼,但也恰恰是因為弄明白了李曦的意思,再結合著她最後的那一句,就難免有些感到頭疼。

他們的老師荀子毫無疑問是一位崇尚仁德的士君子,但是秦國偏偏就是不搞這一套,秦國重吏治,自商君變法以來,向來不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何況這一次荀子來秦國也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是自己的兩個最看重的弟子現在都在秦國,於是專程來看徒弟的。所以說的直白粗暴一點那就是,荀子不會喜歡秦國,而秦國也不太需要荀子這樣的人,即便他非常的有學識有才華。但是他並不適合秦國。

本來雙方相信就不和,更彆說李曦現在還拉著嬴政搞出這麼一個缺德事兒出來。

隻不過看著小姑娘那雙不斷眨巴的水潤的桃花眼,李斯和韓非無論是誰也都沒有辦法對她說出這麼直觀殘忍的話語。

於是師兄弟兩人對視一眼,之後韓非緩緩的委婉說著,“老師的為政理念,並不合適秦國。”

李曦眨眨眼,道:“可是,我並不是想讓荀子先生入秦國為官啊。”她隻不過是想搞學校而已。

哦,當然,這要加上一個時間限定詞,在未來。

而在聽到李曦的這句話之後,師兄弟倆不禁神色變得更加糾結,再次相互對視,斟酌著該要如何發言。

不過很快的,他倆就發現自己暫且不用糾結這件事情了,因為李曦自己把這個話題給跳過去了。

隻聽生的漂亮的姑娘道:“算了,先不說這個了,以後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反正學校一事也都是往後的事情了,經濟都還沒發展好,文化一時半會之間也安排不上,櫟陽那邊的印刷坊現在都還沒正式開始工作,暫且的還隻是產出秦律呢。

而在當下,要說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那還得是“趙王拜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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