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1 / 2)

聽到嬴政的這一句,李曦隻是極為無辜的眨眨眼,看上去極為純良,道:“招數又不怕舊,管用就好。”

以自身最小的損害而謀求到最大的利益,這不是天底下所有人都普遍共同追求的東西嗎?

郭開自私,隻追求自己的利益,而不顧趙國和趙王的死活。而偏偏他又恰恰是最受趙王寵幸的臣子,所以再一次的讓人去收買郭開這位趙王最能夠聽得進去他的話的臣子,通過砸錢的經濟能力來節省更為重要,完成統一必不可少的軍事方麵損耗,這對於秦國是大大有利的事情,又何樂而不為呢?

何況這樣的一波操作也不單單是簡單的損人利己,而是損敵利己,使用起來就更不需要有什麼覺得不好的地方了。

——對敵人心軟的手下留情,那不就是在給自己徒留無窮無儘的麻煩禍患嗎?

所以李曦良心美滋滋的再一次的想起了他們秦國安放在趙國的“臥底”郭開,好歹這也是在後世被人叫做大秦第一戰神、大秦丞相之趙國分相等等一係列“美名”的“大名臣”,有能夠使用他來處理掉的事情,自然是一路靠錢砸過去,以儘可能的節源秦國的兵力,以備日後再打他國。

——畢竟隻要把錢給他打到位,那麼郭開就是會安心的給秦國辦事,幫著乃趙國死敵的秦國來破趙。

如果郭開不能夠安心為秦國打工的話,那麼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錢少了,繼續加。

而至於說運用郭開這個人在趙國心在“金主”身上的趙王寵臣去搞趙國,招式反反複複,毫無新意,如果是被趙國那邊給發現了,該要如何?

對於李曦而言,這些都不是他們的情況需要考慮的東西。因為這一波對於秦國而言將其給稱之為“空手套白狼”也並不算過分。

假使郭開針對因為前前後後幾次而留下馬腳,在趙王麵前暴露,那麼秦國這邊也不過就是按照嬴政一開始的想法直接進行武力硬推,等攻下了趙國以後,彼時郭開事跡早已暴露,定然無法活命,那些秦國拿出來賄賂他的財寶,待到邯鄲城破那一日,理所當然會和原本屬於趙國國庫的東西統一歸於秦國的國庫。

而郭開的死活之事?那又與秦國有什麼關係呢?他又非秦臣,而是徹徹底底的趙人趙臣,他會在其中推波助瀾相助一把秦國,那是因為收了秦國的錢,也就是說這就是一場“商人”間的交易——而既然是經商,那麼最終結果的一切盈虧自然都是歸於自己承擔,和其他旁人可扯不上半點的關係。畢竟這件事情可不是秦國將刀置於他的脖頸之上逼著他做,但凡不做就不能活命,而是他自己心中貪心,想要賺秦國的錢。

所以這樣的一樁對於秦國來說不會損失什麼的買賣,便是稍做一下又能何妨?買輸了也不過是無利可圖,但買贏了卻是會血賺。

李曦的這一套小機靈鬼理論成功的說服了嬴政,試一試這一點的確是沒有什麼損失。

尤其是隨後李曦還又補了一句,“而且這筆財務也不用阿政你來出啊,之前的那個金礦不是還在開采著嗎?”

李曦當年所找尋出來的那個金礦的產量,是真的並不一般,在大批量的工人幾乎不間斷的挖掘了兩年的時間之後,至今仍然是潛藏著大量的黃金,繼續等待著被挖掘。

所以說李信的這一操作還真的正兒八經是真·空手套白狼。

而在聽到李曦這句之後,嬴政則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語氣帶著一種莫名的幽幽之感,道:“凡秦國之物,就是寡人的。”

不過除了這一句之外,倒沒有額外的再說什麼其他的東西,顯然就是默許了李曦方才的奪筍提議,心中開始思忖起這一次去賄賂郭開的該挑選哪個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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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證明,郭開這位曆史蓋章的“大秦大功臣”在“忠於大秦”這件事情上,果然還是很靠得住的,在又一次的收了秦國的錢之後,知道秦國這邊出來的老板都是非常闊綽,人狠話不多,就喜歡拿錢砸他,所以他辦事辦得極為賣力氣。

每天出入趙王宮見縫插針的就哄著趙王說一些老板想要他說與趙王聽,並且所要的結果是趙王真的能夠聽得進去的話。郭開和趙王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所以對於趙王最愛聽什麼話,這樣的話術他是最有經驗的,在趙國這一方麵上他認第二,無人可認第一,所以他那在趙王心中是抹了蜜的小嘴每天叭叭的有意無意的扯上幾句,就很輕而易舉的將趙王給忽悠瘸了,在收到了秦國要攻伐趙國的消息以後,受郭開進言,將那些最後真正能乾實事的將領給全部置換下去,換上了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頂上。

而在趙國的郭開和趙王兩人都已經如此的一個非常努力,一個非常配合,秦國這邊自然也是沒有讓嬴政失望。

秦王政六年三月,秦將蒙驁、王翦分行兩路帶兵攻趙,在內憂——佞臣讒言,蠱惑君王,加害良將,與外患——敵將勇猛,勢如破竹的動亂之下,趙軍節節敗退,不過四月,便攻至邯鄲,於趙國都城之下相合兵。

隻看趙王他平時寵信郭開這個其他各方麵沒有什麼出彩,但是就是會順著他的心意,說話總能夠哄他開心的大佞臣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不單單是昏庸無道,而且還貪生怕死。

故此在秦國大軍兵臨城下之際,還想要活命的趙王,果斷的選擇了向東遷都——自然,此事雖寫作遷都,可實際上卻是要讀作逃逸。

趙王既然落荒而逃,秦軍這邊自然也不會實行窮寇莫追那一套,而是死命的追——趙王跑到哪裡,那他們就要打到哪裡,反正對於本次出兵是以滅趙為目的的秦軍來說,趙國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是他們要將其變為秦國之領土的地方。

而追著趙王逃逸的方向去打,則是最大程度的激發著秦國將士們的熱血——可彆忘了秦國施行的是軍功爵製度,而趙王這麼大的一個值錢大人頭,萬一待到趙國城破時有哪個小兵或者小將偏偏就是趕上了運氣得以俘獲了趙王,那這可是加官進爵,連升幾級的大美事!打完這一仗,直接下輩子都不用再愁了!

而即便就是他們沒那麼好運的找到趙王,但是如果能夠抓到什麼其他的趙國貴族,也同樣是可以獲得不菲的獎勵。

所以在“趙王=坦蕩的前程”、“趙國貴族=榮華富貴”這一等式之下,本次隨軍出征的秦軍們的熱情是空前的高漲。

在軍營之中的兵士們都如此的富有激情的情況之下,像是蒙恬這般在軍營之中能夠被稱之為一句將軍的“小將”們自然也同樣打起精氣神,振奮起來,甚至大家還建立了一個賭約——

“哎,不如我們比一比怎麼樣?看看在最後到底誰能夠抓到趙王?輸了的人要答應贏了的一個條件!”

說這話的人是之前曾經被嬴政給扔到了邊境的幾個小將之一的李信,去邊境之地本身就是對他們幾個的一場曆練,如今時間也並不算太短,而又是攻伐趙國這樣大的場麵,所以自然是給李信、屠睢、章邯這幾個秦國未來的將才好苗子召回,讓他們三個隨著一同去參與這場戰役。

至於說身為嬴政近臣的蒙恬又是怎麼和他們搞到了一起去?那自然是因為他們幾人之中無論是誰所參加的第一場戰役都是當初趙、魏、楚、韓、燕五國合縱攻秦的那場戰爭。

正所謂優秀的人都是相互吸引的,那一次不單單是李信、屠睢與章邯三人在那個期間相熟,這裡麵還要再加上一個蒙恬。

而且正是因為曾經和他們三個一同並肩作戰過,所以當初在嬴政問及其中三人的身上所存在的缺點時,蒙恬才能夠想也不用想的直接指出一堆嬴政想聽的缺陷來——無他,唯熟悉爾。

所以在李信、屠睢與章邯三人重新被召回來之後,曾經就是和他們關係不錯的蒙恬自然也就理所當然的和他們一起玩耍。

甚至還介紹了一個劉季給他們認識。

隻不過因為劉季在軍中的品級要比他們低上些許,不能夠和他們在一起,所以在這個時候也隻有他們四個了。

而在聽到李信的這個提議之後,章邯看了眼他,問了一句,“什麼條件都可以?”

李信登即回道:“自然是要什麼條件都可以,不然這遊戲還有什麼玩頭?”

隨後他看著章邯看自己有些微妙,似乎是已經準備好安排他去做什麼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忍不住道:“靠,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你就覺得自己一定能贏嗎?”

一旁抱劍屠睢開口道:“我沒記錯的話,在邊境的時候,所有比賽之中勝率最高的應當是我才對。”

在三個小夥伴的爭強好勝之下,向來都是李曦心眼中好欺負的老實人的蒙恬也忍不住道了句:“但現在,有我。”

一句話音落下,頓時把李信、屠睢與章邯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他的身上,萬萬沒想到,蒙恬你小子濃眉大眼的,說起垃圾話來也不差啊。

而正當趙國這邊,四個少年將軍在做著“看看最後究竟是誰能夠俘獲趙王”這個賭約的時候,櫟陽城中,李曦也正在與某個武將出身的青年做著賭約。

坐在神女府的柳樹下石桌前,李曦桃花眼看著自己對麵的青年,對他問道:“秦趙之分,在將軍心中真就如此重要?”

隨後她微微垂眸,看著桌麵的那副對方擺出來的象棋,輕輕抬手似乎是很隨意的撥弄了兩下,道:“事秦,對於李牧將軍而言……真的就那麼難以接受嗎?”

沒錯,坐在李曦對麵的青年不是旁人,而正是之前被嬴政給從趙國專程薅過來的李牧。

而若是說起為何他會出現在櫟陽,而且還是在李曦的神女府之中,那事情還得是從幾個月前出發攻趙的秦軍離開的時候開始說起。

趙國終究也是曾經在軍事方麵上有著強橫的底子的,而秦國此次又是目的一舉滅趙,所以即便是現在趙國已經變得拉垮,但秦國這邊依然沒有掉以輕心,準備的兵力數目很足,而派出去的武將數目也不少。

而秦國本身雖然也還是能夠找尋得到留守在家的名將,但是相比較派出去的而言,就顯得有些數目微薄。

可偏偏鹹陽之中還住著一位實力不凡的來自他國的名將,而且這位名將並非是自願來秦,而是當初被迫之下受捆綁至秦國。

所以為了防止自從入鹹陽之後過的全然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區彆的李牧忽然之間有什麼搞事的心,比如闖入王宮刺秦王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李曦在回櫟陽之前,很果斷的把李牧給帶走了——反正李牧現在生活過得極為養生,在哪養不是養?

而回了櫟陽以後,因為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合適的府邸能給李牧居住的,所以李曦也就乾脆把他帶回了自己的仙女府,反正院子那麼多,又不是活在一個屋簷之下,就節省一點資源吧。

所以這才有了李曦方才所對李牧進行的一問。

她抓起一個上麵寫著“將”字的棋,放在手中把玩,道:“明明將軍也還是對戰場有所留戀的不是嗎?”

如若不然的話,何必天天來養生麻痹自己?又何必在退離戰場以後,還要自己擺出模擬著戰局的象棋呢?

——像他這樣的名將,最終的歸宿終歸還得是戰場。

——這也是古往今來無數名將自身的夙願。

而聽到李曦問自己為何自始至終都仍不願意事秦之事,李牧隻是反問道:“若是秦趙之分不重要,神女又為何不能夠赴趙,而是獨獨留在秦國呢?”

聽著他這一反問,李曦隻是淡淡的笑了下,回問過去:“趙王如何?秦王又如何?”

話落,她好像也沒有想真正的等到李牧的這個答案,而是自問自答的答道:“趙王昏聵,寵信奸佞,親小人,遠賢臣,這一點想必將軍應當是要比我更為清楚才是。而秦王性格,我想這大抵也不用我再來對將軍言說。”

聽到李曦的這一句,李牧不禁沉默了一下。

的確,趙王的昏庸程度,他是親身體會。而嬴政……即便曾經隻見過那麼一麵,但有些人,當真就是會給人一種“他就是王”的感覺。

看著李牧似乎是又想起了趙王所做的那些傻逼事,隨後李曦又道:“天下七國,至這一代,山東六國的各位國君皆或昏聵、或駑鈍,將軍難道就不覺得,這實在太過巧合了些嗎?上天在昭示著,秦國合該統一天下。”

聽到這句,李牧頓了一下,而後青年輕笑道:“在下是兵家之人,不信天命之說。”

“可是有些東西,即便是不去相信,也仍然會發生,變作現實。”

說著,李曦隨手將剛剛被自己拿起來的那顆棋子隨意的下了個位置,然後就在她才剛將這棋子放下之後,便聽到林木道:“這棋局,經神女之手以後,獲勝的倒反而是成了我這方的棋子。”

“是嗎?”聽到他在暗示自己趙猶有機會反敗而勝後,李曦隻是隨意的答了句,“一盤棋局罷了,將軍可莫不是要欺負我不懂象棋吧?”

聽到李曦的這句,李牧倒是一怔,似乎是沒想過她會這麼說。

而李曦隻是揚唇輕笑,道:“術業有專攻,我又不需領兵打仗,不會象棋這種模擬戰爭的東西,也沒什麼丟人不敢言說的。”

隨後她又道:“將軍若是真的相信趙國,還有翻盤的機會,不如就同李曦打上一個賭如何?”

“賭?”李牧反問。

“沒錯。賭。”李曦一重複了一遍,然後繼續道:“就堵我與將軍對這場戰爭的立場,若秦滅趙,將軍隨我出仕秦國。而若是趙如同將軍所說,仍存一線生機,我便答應將軍一個條件,哪怕是方才將軍所說的,讓我赴趙,李曦亦在所不辭。”

“如此賭約,”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看著對麵的青年,緩緩落下最後幾個字音,“將軍敢賭否?”

李曦的這一問題,李牧並沒有立刻回答,或者也可以說他並未在李曦的有意激將之下瞬間答應。

而是靜默片刻之後,青年倏地垂下眼眸,聲音沉沉道:“神女說的對,在下確實,不敢相赴這個賭約。”

若是趙國如今有一位明主,如同曾經那場以樂毅為聯軍統帥的五國合縱伐齊,齊國險些就要覆滅的事件之中,憑借僅僅隻餘下的最後兩城絕地反擊,反攻複國的田單那般,如今的情勢戰況未嘗不能扭轉——真的要算起來的話,目下趙國的情況,可要比當年田單的處境遠好的多。

可偏偏如今的趙王是個昏聵的主,聽不進去臣子的忠言而隻願意采納讒言。

更何況他也並不如田單那般自身便是名將,而如今的趙國,也同樣再沒有能夠做到這種水平的將領,田單複國之事,是萬不可能複刻於如今的趙國的。

換而言之,若是趙王他沒有昏聵胡塗到一定程度,那麼趙國也不可能淪落入今日之境地。至少,在這個時間上,是絕不可能的。

心中思及起趙王是個什麼樣的德性,趙國出身的將軍心中不由得歎上一口氣,歎道,趙國,當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