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現很多次,傅斯越心疼他受苦,就不覺得自己做的這些有什麼。隻是這一次,在症狀過去後,傅斯越給他掖好被子,手背觸及到他的麵頰,卻摸到一手的濕潤。
他動作一怔:“怎麼了?”傅斯越連忙及要去開燈。
沈聽眠壓抑著哭聲,聲音低低道:“我是不是很煩啊?”
傅斯越眉頭緊皺:“怎麼會這麼想?”
沈聽眠抽了抽鼻子,聲音哽咽,隱隱帶著哭嗝:“我白天那麼折騰你,晚上還影響你睡覺……”
沈聽眠其實不想發脾氣,隻是有時候情緒上頭,怎麼都忍不住。事後他每每回想起來,也覺後悔,尤其是傅斯越接納了他所有的壞脾氣,耐著性子哄他、安慰他,更讓他心裡難受。
“小笨蛋,傻不傻啊?”傅斯越拿過紙巾,擦過他臉上的淚水,聲音柔得不可思議:“這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被他折騰的難受,我不能代替你,隻能做些我該做的。”
他輕輕吻上少年的額頭:“比起你的痛苦,我這些又算什麼?”
一想到他以後還要挨一刀,傅斯越就止不住的心疼,恨不得自己能替代他,隻能儘可能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沈聽眠吸了吸鼻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氣。傅斯越正要安慰他,卻聽他道:“你叫我笨蛋……”
他一愣,少年帶著哭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傅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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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日日地過去,春節也悄然來臨。沈聽眠單獨去誰家過年都不好,兩家商量過後,索性決定在一起過。
除夕當夜,煙花爆竹炸滿了天空,沈聽眠站在庭院裡,看著身邊的親人和身後的愛人,忍不住回過頭,和傅斯越接了一個吻。
又是一年好氣象。
晚上睡覺的時候,沈聽眠剛躺下,就感覺到枕頭下麵似乎有什麼。拿開一看,大大小小幾個紅包疊在一起,看起來無比喜慶。
沈聽眠先是愣了一瞬,而後抱著紅包,慢慢地、慢慢地笑彎了眼。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收到紅包。
他也有紅包了。
等傅斯越從浴室裡出來,看到的就是少年抱著紅包,躺在床上睡得正想。
他先是一頓,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幫他把被子蓋好,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是沒把紅包拿走。
就讓他高興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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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後,預產期的日子也越來越近。沈聽眠不知是想開了還是怎麼了,狀態慢慢好轉,每天吃吃喝喝,和爺爺奶奶聊天,和傅媽媽一起插花烘焙,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反倒是傅斯越,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香,心裡一直在擔心著手術的事,和約翰·萊特確認了無數遍,更是和那些專家開了無數的會,恨不得能拿出一個百分百不會出意外的方案來。
沈聽眠看著他漸漸憔悴,自然是心疼的,但勸過多次之後未果,索性就不再費工夫,隻每天在他麵前開開心心的,也免得他再為自己擔心。
四月轉眼就來到了,沈聽眠提前一星期進了醫院,在經過各項檢查之後,四月八號上午,被推進了手術室。
傅斯越也換了一身無菌服,跟著他進了手術室。
手術采用的局麻,沈聽眠人還是清醒的,能清楚地感知到醫生在他肚子上進行的操作。
本該是緊張的,可看著手術床旁邊男人緊緊握著他的手,沈聽眠忽然又什麼都不怕了。
他回握住他的手,動了動嘴,說了:“沒事,彆擔心。”
傅斯越把他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聲音低啞:“放心,沒事的,沒事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沈聽眠,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沈聽眠衝他彎了彎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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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多,可在這個時候,卻又很長。
沈聽眠閉著眼睛,所有的感知都在那隻被緊緊握著的手上,醫生在肚子上的操作似乎被他故意忽略了,耳中隻聽得到傅斯越斷斷續續和他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