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2)

枷鎖 卿隱 13983 字 4個月前

打那日起, 林苑沒有再去公主府,往後數月不再踏出太子府半步。

對此,晉滁沒有置喙半句, 更不曾質問她半聲,隻是心裡如何作想便不得而知。

後殿的防守愈發嚴密,單單是護院的人數就增了一倍。之後田喜嚴密排查府上每個下人的底細, 尤其是在後殿裡伺候的, 幾乎將他們祖宗八代都查個底朝天。

至於入口之物更是查的謹慎,每道膳食端來前, 除了由府上王太醫檢查外, 另外還有不下三道試毒程序, 格外嚴密。

府上的這般動作林苑都看在眼裡。

隻是不知他這般的嚴防死守, 究竟防的是哪個。

她沒有問, 他亦不會多說。

亦如之前他不問她去公主府的目的,她也不會主動出口解釋。

兩人之間的關係看似進入相對的平和期。

沒有爭執吵鬨,沒有劍拔弩張。但同樣也不會有愛意柔情。

白日裡他幾乎不過來, 似是政務繁忙, 連回府的次數都愈發的少了。便是偶爾幾次在白天的時候來她房裡,較之從前也寡言許多, 大多時候是她兀自做自己的事情,而他則在旁默默的看著, 漆黑的眸平靜無波。

夜裡他會如期而至。偶爾會單純的擁她而眠,可更多時候他會不由分說的要她, 沒有過多的花樣, 往往是一個姿勢到底,直做到他儘興。

一成不變的是她每日的補藥,早晚各一碗, 從不間斷。

每十日王太醫就會過來給她回請脈。請脈的結果她不得而知,因為當著她的麵王太醫從不多說,請完了脈他就會去外間,而後單獨與他主子彙報。

每次請脈後的當夜,她房裡的宮燈就會熄的晚些,往往裡頭的聲兒半宿不停。如此她如何能不知,那請脈的結果定是不如人意。

建武二年並不平靜,朝中有不服新朝統治,明裡暗裡較勁的文武大臣,朝野外還有膽大包天之徒,想趁新朝初立根基不穩妄圖揭竿而起分一杯羹的。掌權者如何能容忍旁人挑釁他們的權威,對此自是要用血腥手段鎮壓下去。

這一年,無數人在抗爭與妥協中度過。

血腥與混亂的建武二年過去後,就迎來了相對和諧平穩的建武三年。

建武三年二月,北疆傳來捷報,上月來犯邊境的戎夷徹底被擊潰,殲敵三千,俘虜一千,繳獲良馬若乾,輜重若乾。

聖上大悅,當即下旨大肆封賞有功將領,被著人將聖旨及賞賜即日送往北疆。

著重封賞的將領有兩人,正將吳耳,副將劉金忠。

吳耳是聖上的人,劉金忠是太子的人。

二月底,鳳陽公主產下一女。

宮裡派人送來賞賜,並傳了聖上諭旨,賜小郡主封號為安。

鳳陽抱著她九死一生產下的小郡主,心裡萬分慶幸。

若不是那產婆最終推揉轉正了胎位,她此番危矣。

雖不是心心念念的兒子,可經曆了這番凶險,最終能母女平安,倒也令她稍稍散去了心裡那份遺憾。

小郡主聞著母親的氣息,忍不住在她懷裡拱了拱,無限的依賴。

鳳陽看著,眸光變得慈和。

小郡主會生,模樣是集了她跟駙馬的俊處長得,待長大了定會是個明豔的美人。

鳳陽輕蹙了眉,心口莫名覺得不適,因為這一瞬她突然想起了那林良娣。

自古美人多薄命。此刻她腦中就無端蹦出這句話來。

但那不適也轉瞬即逝,畢竟她從來不是心軟的,旁人如何又與她何乾。日後她隻管守著女兒過日子,享儘天倫之樂就行了。

小郡主滿月這日,太子送去了厚禮,還破例在公主府吃了滿月酒。

這一夜,西廂房的聲兒就有些疾風驟雨的意味,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太子方喑啞了聲叫了水。

奴仆們抬水進房時自不敢亂瞄,可那滿室旖糜的氣息經久不散,便也能想象這夜裡情況是何等激烈。

收拾妥當後,他重新上了榻,攬過那昏昏沉沉的人在懷裡。

近四月了,可她肚裡仍沒有任何動靜。

他沉著眸光下移,落到她那白皙平坦的小腹。

若不是確定當初盯得緊,沒有出任何紕漏,他會當真懷疑其中是鳳陽動了手腳。

厚實的掌腹在那柔軟的小腹反複摩挲,他忍不住想,果真是不能事事如人意嗎。

如今已經是新朝三年,他已二十又七。

太子若有子嗣,還能堵一陣眾人的口,可如今膝下荒涼,難免會令人心動搖。

他自是不將陳王放在眼裡,可新朝基業他不能不顧。

抬手撫過她濕漉的鬢邊。此時她雙眸閉著,安靜的睡在他臂彎裡,與他依偎著仿佛一對璧人。

可他知道,她人在這,心卻不知歸了何處。

縱是夜裡她濕眸裡被迫晃著他的影子,可他依舊照不進她的眸底深處。

他不知什麼意味的笑了聲,而後緩慢斂了麵上所有情緒。

她的態度早就顯露的明明白白,她的內心不會有絲毫接納他的可能。

如此,他還可有再奢望的餘地?

他自己也不確切。

偶爾心灰意冷的時候,他也會想,大概是天注定的罷,注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隻能止步於此,不會再進一步了。

翌日早朝後,聖上回了禦書房,百思不得其解的問王壽:“怎麼太子突然改了性了?”

今個早朝有官員提議太子選妃之事,那太子竟未向從前一般冷聲駁斥,反而似有鬆口之意。

王壽琢磨著道:“想來太子也是想清楚了,畢竟是儲君,朝野上下多少雙眼都在看著,焉能一推再推遲遲不大婚呢?”

聖上捋須麵有沉思:“他那後院,近來可有什麼動靜。”

“似也沒什麼動靜。”王壽道:“隻聽說太子爺愈發將人看得如眼珠子般精細,護院裡三層外三層的,護的嚴嚴實實的。還將伺候她的那些下人,給裡裡外外查個清楚,為此還真揪出了幾個旁家來的探子來。奴才還聽說,那位入口的吃食得不下三人試毒方讓入口。”

“真是比宮裡頭的娘娘排場都足。”

聖上笑了聲,王壽就深深垂了頭。

沉默片刻後,聖上突然問:“你說,太子妃他會選哪家的?”

“這奴才哪裡猜的著?”

“你會猜不到?整個宮裡,心思最多的奴才就是你。”

王壽躬身道:“聖上可抬舉奴才了,奴才可當不得這般盛讚。”

聖上斜他一眼,而後方又說起太子的事:“吳劉兩將家裡都有適齡姑娘,不過應不是太子的太子妃人選,至多會納了做側妃。朕猜,太子妃,他是想從文臣家裡挑選。”

這倒還真令王壽詫異了。因為太子的兵權未釋,那些派出去駐守的大將,十之**都是他的心腹,若選太子妃,應少不得從武將家中挑選方是。

“等著看罷。”聖上神色淡淡的,而後吩咐道:“去坤寧宮稟聲,這春暖花開的日子,也是時候在宮裡頭舉辦百花宴了。”

王壽領命。

皇後麵色變了幾變。

若太子大婚,那他儲君的地位便會穩如泰山了,此後便輕易動搖不得。

四月中旬,皇後牽頭舉辦了場百花宴,邀京城裡三品以上重臣的家眷參加。

這些重臣哪個心裡不門清,這場百花宴背後的目的究竟是為何?無不回去嚴厲叮囑家裡適齡女兒,那日千萬注意言行舉止,禮儀規矩要做到最好。

聽得太子終於要充盈後宮,那些有望被選上的人家無不歡喜。縱是不能被選做太子妃,不還有其他位份?若能再討的太子幾分歡心,將來脫不了一個有品級的妃嬪位。

百花宴當日,京城內香車湧動,紛紛前往皇宮方向。

諸多嬌俏女兒都盛裝打扮,入宮前去赴宴。

這日清晨的時候,晉滁醒來後並未喚人進來伺候,反而是簡單披了件外衣,起身來到窗前立了許久。

今日,是宮內舉辦百花宴的日子。

雖不算正式遴選,可到底也是為他而辦的,所以他得過去走個過場。

胸口鼓噪著莫名的情緒,他忍不住朝床榻間看去。

這會床帳未收,暖黃色的紗帳朦朧的勾勒出裡麵孤瘦的身影。她背對著側臥著,留下那清白細瘦的脊背。

他知她是醒著的,剛他起身的時候她的呼吸就不再均勻。她逃避似的對他,該是何等的不待見他。

晉滁這般看著她冷漠的背影,隻覺得胸口有什麼好似在崩裂,又似在冷卻。

“起來,給我穿衣。”見她紋絲不動,他便壓著情緒道:“我知你醒著。還是說,你需要我去請你起來?”

床帳內這方傳出了聲兒:“昨個累了,我起不得身,你還是讓下人伺候你穿衣梳洗罷。”

晉滁在那暖黃色的床帳處定盯了會。

他怕冷清,所以一年四季,床帳的顏色都是暖色。

可饒是顏色再暖,也捂不熱她的心。

他舉步上前,一把將那床帳給扯開。

林苑不得已起身,因為他居高臨下咄咄盯視她的模樣,著實令她感到不適。

披了衣裳,她隨手朝後挽了發,而後便要下床去。

“不是讓我給你穿衣嗎?你擋這,我如何下床拿衣物?”

晉滁高大的身體嚴嚴實實的擋在床前,聞言就抬手指了指他身上那明黃色裡衣。

“先給我穿好這個。”

那綢緞的裡衣半敞,露出的軀膛精壯有力,肌理上的數道抓痕無形中添了幾分野性。

林苑不再說什麼,依言半坐在他麵前,伸手給他整理好領子,低眸給他係著衣帶。

裡衣畢竟貼身而穿,她整理間,柔軟的指腹難免會碰觸到他的身體,或是脖子,或是腰腹,明明那手指微涼,可所過之處卻如野火燎原一般,燒的他整個人發漲欲炸。

幾個瞬間,他幾乎起了要不管不顧按著她壓下去的念頭,可待一想今日的百花宴,頓時心頭如被潑了盆涼水般,又冷的他渾身僵硬。

“穿好了,那我去楎架那去給你拿衣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