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子見來壽為這事兒憤怒, 就教育道,“若是能用一女子止兵戈,也未嘗不是好事。戰亂一起, 多少人要流離失所, 多少人埋骨他鄉。”
“夫子, 你咋也這麼說啊。”來壽激動了。
武師傅哼了一聲, “也不奇怪, 朝廷的讀書人都這麼想。沒幾個願意去打仗的。”
謝來咳了咳,“我倒是覺得朱夫子說的對。”
大家都看向謝來,一臉震驚。
謝來道,“我建議日後也不需要征兵,也不需要造兵器。也不需要我們這些讀書人。隻需要多養一些公士, 往各國和親,就天下太平了。是不是?”
“……”
朱夫子頓時變了臉色,“你這孩子!”
“童言無忌。”謝來自己道。
朱夫子:“……”
謝來壽哈哈笑了起來,拍著謝來的肩膀, “還是我這弟弟會說話。不過,那以後兒子豈不是不值錢了?”
這下子來祿也明白其中道理了, 頓時紅了臉。
他剛剛也認為和親這事兒很正常。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各國聯姻確實很有必要。
但是聽到來兒這一番嘲諷的話, 頓時覺得臉燒得慌。若是和平真的是女子帶來的, 那還要男兒有何用?
朱夫子反駁, “你懂什麼, 前些年咱們鬨災,國力不足,若是打下去,朝廷如何支撐。”
謝來道,“夫子說的對, 隻是我想不通,賊人來了咱家裡,若是真的能夠打進咱們的家門,為何不乾脆進來搶光算了?”
謝來從來不覺得和親管用。他雖然不懂國家大事,但是他不認為那些政治家,真的會因為一位公士就不打仗。唯一能讓他們打仗的原因隻能是因為打不起了。
猛虎一旦示弱,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再次樹立威嚴。
朱夫子無力反駁,隻能嚴詞道,“你這黃口小兒,不懂的不要亂說。”
“夫子,我不懂,才想問問。聖人都說了,要不恥下問。”謝來也不是傻子,要是大家諱莫如深,他自然藏在心裡。但是這大廳裡,大家胡亂議論,說明也不是不能說。
武師傅哈哈的笑,伸手就在謝來肩膀上拍了幾下,直拍的謝來咬牙。
他高興極了,覺得自己這個徒弟可真是好。和朝堂上那些書呆子們不一樣。
來壽不敢笑,隻能捂著臉。他真是太佩服來兒了,連朱夫子都說不過他。
朱夫子板著臉很不高興,決定回去就和林夫子談談,讓他好好管教。
兩人正說著,
“你黃口小兒,人不大,想法倒是挺多。竟然也敢妄言朝廷的決策!”
他們旁邊剛剛討論公士的書生突然對謝來他們這邊發起質問。他們可不傻,就謝來那幾個問題,明著是問問題,實則暗藏諷刺。
謝來看他們一眼,覺得他們就像鍵盤俠一樣,隻能他們自己發表意見,彆人不能反駁。
反駁了就是異類。反駁了你就有罪。
謝來在武師傅發作之前,站起來之後,拱了拱手,“各位兄台誤會了,我也不是妄議什麼決策。隻是剛剛聽到幾位談論,有感而發罷了。難不成隻有幾位兄台能說,我就不能說了?”
謝來年紀在這裡年紀最小,他要是不喊兄台,不拱手,大家都看不出來他是個讀書人。
“你這小兒,年紀小,還敢大放厥詞。”書生比謝來激動。顯然不想在一個孩子麵前落下風了。
謝來好聲好氣道,“我年紀小,不知道哪些不能說,若是得罪兄台之處,還請勿怪。”
這桌的書生臉色才好一些。
謝來又問,“但是我有問題想請問兄台。你們一邊覺得公士不該改嫁,一邊又同意寡居的公士改嫁他國……這是何理?難不成是因為前者對你們無利,後者可以保你們平安?小弟不懂,著實不懂。我忠君愛國,陛下所做的決策,我都是支持的。不像你們,妄議皇家公士。”
幾個書生氣的都站起來。
武師傅也站起來了。
謝來道,“各位,還要科舉考試,勿要動氣。”
“……”書生們被謝來這棉花一樣的的拳頭,打的想反駁又沒有勇氣。
隻能憋著氣坐下,不與這樣的小孩子一般計較。
謝來壽道,“老四,你真厲害,你咋這麼能說呢?”
“你說多了自然就會了。”
朱夫子道,“你這若是在朝堂上麵,隻怕能把所有人都給得罪。你日後若是入朝為官,絕對……”算了,麵對這樣一個小孩子,那些不吉利的話,他也不想說。
武師傅道,“要我說,四公子要是能當官,那一定是體恤百姓的好官。”
朱夫子心說,好官就能好命?
要明哲保身,才是長久的道理。
另外一桌正在喝茶聽熱鬨的幾人,也笑了起來。
他們是本屆被朝廷派來監考院試的學政。本應該是待在府城的。隻不過知道今日各縣縣試,便趁機下來看看各地文人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