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太傅最近和徐宗元湊在一起下棋。
倒不是雲太傅有閒心思,而是想看徐宗元的笑話。
他這個師弟啊,自以為人間清醒,卻不知道被人瞞在骨子裡。雲太傅本來心情不好,但是在知道青雲書院的那些年輕一輩在謀劃的事情之後,他心情就微妙起來了。
雖然這次丟了臉,但是好歹有寒門陪著,有青雲書院墊底兒,他似乎也沒那麼丟人了。
也有臉見來兒了。
徐宗元看雲太傅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納悶了,“你最近心情不錯?前幾日見你,不是還拉著一張老臉?活像是誰借了你的孤本沒還似的。”
雲太傅道,“沒什麼,隻是想開了罷了。對了師兄,你最近忙些什麼?”
“還不是天書那些事情。”徐宗元說起這個就很驕傲。如今三派研究天書裡麵,隻有他走的最遠,已經初見成效。日後不管如何,青雲書院都是要排在他們前麵的。
“你那些弟子你不關心?”
“關心他們做什麼,都早已是朝中大員,走出去比我還威風。我如今也隻掛念來兒。這孩子才剛入朝堂就遇上這許多事情,都怪你和司馬賊子,若是隻交給我來培養。做一大儒,為人尊敬,難道不好?”
雲太傅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為人尊敬?被人當傻子糊弄才差不多。
徐宗元:“……”
學堂門被推開,謝來慢慢走了進來。看到兩位老師都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說是怕挨打,其實他更怕尷尬。
他還記得去江東之前,幾位老師把自己的小輩們吹的如何的好。
如今他卻做了親自打臉的事兒。
“來兒來了。”徐宗元微笑著道,“這些日子為何不見人影?”
“回稟老師,這些日子學生實在太忙了……”
謝來趕緊吐起了苦水,說起自己在外的艱苦生活。說得徐宗元眉頭直皺。
他剛要寬慰謝來幾句,就聽雲太傅道,“來兒啊,我知道,手下那些不成器的,讓你受累了。為師知道的時候也是憤怒異常。已經讓人嚴懲了,絕不姑息。”
這是直接給謝來表態了。
聽到雲太傅這話,謝來心裡頓時放鬆了。
老師果然還是深明大義的。
又聽雲太傅道,“你也不要因為那幾個敗類,就對世家子弟有所誤解。你看長玉不是挺好嗎,聽他說,和你十分投緣啊。”
謝來頓時知道,老師這是以退為進啊。
謝來趕緊兒道,“老師,學生心裡明白的。不會遷怒於人。更不會因此對老師所在的家族有什麼想法。老師教我,我絕不會在心中對老師有何不敬的想法。”
徐宗元在邊上聽了這一會兒,終於聽明白了。
這事兒他也聽底下的人提起過。世家養的商隊在江東那邊沒做好事。
這次鬨出大問題了。
徐宗元當時沒管,反正這事兒是來兒管的,來兒性子正直,自然容不得這樣的人。他樂得看來兒親手處置了那些人,所以也未曾叮囑什麼。
如今見他這師兄厚臉皮的為家族辯解,隻覺得虛偽。
他滿臉正直的哼了一聲,“隻怕不是害群之馬,隻怕是這馬群都已經壞透了。”
若是換了如往日,雲太傅少不得要和他講道理,今日倒是不忍心。
“來兒啊,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和你徐老師稟報?”
謝來頭皮一麻,問道,“徐老師還不知道?”
“他近日埋頭研究天書了,哪裡知道外麵的事情。”
謝來:“……”
雲太傅道,“要不要我回避?”
謝來道,“這……您還是留下吧,我擔心待會兒老師有事兒,我照顧不過來。”
徐宗元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不滿道,“到底是何事?和老夫有什麼關係?”
謝來猶豫著如何開口。說實在的,他最怕的老師就是徐老師。真是一位嚴格的老師。
也知道這位老師的為人。不說對百姓如何,但是對名聲是十分看重的。
從青雲書院的那群人作風就可以看出來了,死要麵子。
徐宗元見他扭捏,不悅道,“有話直說,何必扭捏的如同個婦人。”
謝來:“……這和婦人也沒關係啊,老師,是青雲書院……此次學生首先去的東州府,那東州府知府是朱子文。”
徐宗元倒是對此人有印象,“是周賢的弟子,老夫還曾經指點過一次,此人對書畫倒是有所造詣。”
謝來道,“確實有所造詣,他在東州府幾年時間,就積攢了上千幅名貴字畫。東州水患的時候,外麵百姓都要餓死了,他還辦賞花宴,學生一怒之下,就直接將人綁了,送來了虞都。按道理,早該到了。”
“……”
徐宗元聽了好半天,總覺得沒聽清楚,“這朱子文……是老夫所說的朱子文?”
“東州知府朱子文。”謝來道。
徐宗元瞪著眼,然後看向雲太傅。
雲太傅摸著胡子,“我早就知道了,你難道不知道?那可是你的徒孫啊。”
徐宗元:……!!!
他急躁的來回走了兩圈,嘴裡念叨著,“孽徒,孽徒,不孝,目無尊長,欺下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