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來到山門,隨手把賀崇陵的人頭丟出去,一字一句道:“這是你們要的東西,我暫且在此處劃下道來,你們若是信守承諾便速速離去,若是越過此線,我格殺勿論!”
她舉起大刀隨意往腳尖前一劃,暴虐的罡氣竟把堅硬的地麵劈開一條深溝,剛猛的氣勁四處逸散,誰若是站得近了,便會被攪成齏粉。
站在最前麵的正派弟子連忙退後,待那狂猛的刀氣已足夠削弱才心有餘悸地看向地麵,然後發現自己的衣擺連同靴子,竟被殘餘的氣勁割出一條條口子,有殷紅的血液透過布料滲出來,竟是不知不覺間受了輕傷。
這無聲的示威,立刻便讓各大門派對林淡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半步宗師?”連雲城的四長老驚疑不定地問道。
林淡隻淡淡看他一眼便垂下頭,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握著滴血的鋼刀,徐徐道:“你們該走了。”她的雙腳始終未曾越過自己劃下的那條線,因為這同樣是她心裡的底線。這些人若是說話算話,立刻退走,她並不會出手;這些人若是硬要攻山,她少不得要大開殺戒。
雖然老教主和賀崇陵待原主如豬如狗,可是山門裡的老阿嬤養大了她,幾名侍女從小伺候她,待她忠心不二;還有許許多多被收養的孩童在後山接受訓練。他們尚未成才,因此也未曾作惡,他們不該死。
斷情絕愛並不代表林淡連基本的三觀都會失去,她知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道理,東聖教內的有些人她完全不想管,可有些人她不能不管。
賀崇陵這個魔頭雖然死了,但魔教卻又出現一名武功更高強,行事更狠辣的首領,這次若是放過了她,來日待她恢複元氣,江湖上少不得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所以四長老壓根就沒想放過林淡。之前那些話,隻是紊亂人心的蠱惑之言,雖然他們不懼魔教,但若是能讓魔教從內部亂了,讓正派少些傷亡和麻煩,自是十分得利的。
“殺!”四長老抬起手,語氣冷漠,但下一瞬,微斂的雙目卻猛然睜大,似是看見了什麼古怪之物。
隱在人群後的白岩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四長老猶疑不定的神色立刻變得堅決起來,勒令道:“殺無赦!”
滿以為可以逃過死劫的東聖教教眾頓時大嘩,有的怒罵這些正派子弟是偽君子,有的慌亂逃竄,還有的拿起刀劍奮力反抗。林淡則始終守著腳下的那條線,也守著自己心裡的底線,未曾因為這些人的出爾反爾而憤怒,也未曾因為數百高手的圍攻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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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渴望殺戮,卻也在抑製殺戮。她從不主動出手,但隻要有人越過了那條線,她就會舉起鋼刀把人劈成兩半。她的招式十分簡單,除了劈就是砍,並沒有彆的花哨,但她迸發的刀氣卻充滿暴虐的能量,隻需割開一道小小的口子,就會猛然炸開一個血洞。
無數超一流高手向她襲去,卻被她的罡氣攪成一個個血人。但是,若他們主動退後,遠離那條警戒線,她也不會緊追不放。她始終堅守著那條底線,未曾有一絲一毫地逾越。
漸漸的,這些正派高手怕了、怯了,紛紛遠離那條縱貫山門的線,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林淡這才甩掉刀身上的鮮血,徐徐吐出一口濁氣。她的腳尖牢牢抵著那條線,經過如此激烈的戰鬥,卻始終未曾挪動半步。這是什麼概念?這代表她對付這些絕頂高手完全留有餘力,她的境界或許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林淡殺得暢快極了,錐心刺骨的劇痛早已離她遠去,純然的瘋狂和喜悅不斷衝刷著她的頭腦。但她的心神未曾有絲毫動搖,越線者殺,退避者放過,她一直知道自己在乾些什麼。她已經深陷深淵,但她可以徒手攀岩,朝那陽光燦爛的出口爬去。
在殺戮之中,她又發現一個可怕的隱秘——手裡的刀飲血越多,她的功力便越發暴漲,彆人辛苦修煉數十年都未能達到的境界,她隻需多殺幾個人便可輕易晉升。這《修羅刀》毫無疑問是一部頂級功法,卻也是害人害己的魔功,然而林淡已經沒有彆的路可選,不練是死,自廢武功照樣會心脈斷絕而死,她隻能一往無前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