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徹底把匈奴大軍攻破陝北,進入中原的計劃打亂,本已岌岌可危的林家軍,總算獲得了喘息的機會。黃昏之後,戰場上隻剩下一地屍骸和狼煙,原本人數眾多、裝備精良的匈奴大軍,如今隻剩下五萬人不到,堪稱慘敗。
李憲把軍醫帶來營帳,想給林淡包紮傷口,卻被她阻在門外。
“我是女子,多有不便,這傷口我自己能包紮,你們把傷藥留下便可。”林淡語氣十分平靜,仿佛遍體鱗傷的那個人並不是她自己。
“不行,你本就傷重,行動不便,若是再把傷口崩開了該怎麼辦?你等著,我幫你找一個女醫過來。”李憲忽然之間就想起了他們的上一次見麵,心中除了無奈,還有姍姍而來的、重逢的喜悅。林淡像一匹孤狼,總愛躲起來獨自舔舐傷口,仿佛完全不需要旁人的關心。
可他止不住地想要去關心她。她在他腦海中的印象,已從一道模糊的光影,化為了一個更加奪目的實體。為防林淡出現意外,他並不敢離開帳篷半步,隻是派遣屬下去附近的城鎮尋找懂醫術的女子。林清也不敢進去,正垂頭喪氣地蹲在門口,不斷向林淡懺悔。
丁牧傑走到門邊,拱手道:“莊王殿下,如今已是深秋,漸入冬日,糧草已快耗儘,您是不是應該想想辦法?還有,這莫戾乃匈奴單於莫嘯的親弟弟,被林淡斬殺的莫奇、莫泰等人亦是莫嘯的親兒子。得知這些人的死訊,莫嘯必然會率軍來襲。他座下有一支重騎兵,其強大的衝擊力,靈活的策應力,高超的承載力,自組建之日便未嘗敗績,你又想好該如何應對了嗎?這支重騎兵雖才七萬人不到,卻圍困並絞殺了魏國五十萬兵馬,三日便輕取汴梁城,入駐太原,憑我軍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丁牧傑原本不想在這個時候給莊王潑冷水,可他不得不潑。此戰雖勝,卻還有更強大的敵人等在後麵,遠不到該慶祝的時候。
“這些我都明白,糧草問題我會向父皇奏報,請他調派,至於莫嘯的重騎兵,我還得再想想辦法。”
李憲話音剛落,林淡就在帳內說道:“想什麼想,等京城的調令下來,我們這邊早已入冬,將士們餓都快餓死了,哪還有力氣打仗。匈奴的糧草均是劫掠我大魏國百姓所得,我們乾脆也組建一支騎兵,同樣劫掠他們。這附近還有幾支匈奴殘部,更有許多遊民搶奪了我們大魏國百姓的田地,已定居下來。我們打了就跑,不費事。今日我們既已斬殺莫戾數十萬兵馬,就派人把戰場上遺留的鎧甲和戰馬都收斂起來,同樣打造一支重騎,我來負責訓練。時日不多,我們快點準備,主動出擊總好過坐以待斃。”
林淡的進取心立刻就打消了李憲的重重顧慮,令他輕快地笑起來:“好,我這就命人去準備。你好好養傷,來日我們並肩作戰。”
丁牧傑連忙拱手道:“莊王殿下,草民不才,願為軍隊出一份力。匈奴重騎雖然可怕,但我們可以想辦法逼他們下馬,還可改進武器,用來克製他們的重甲。若是您願意相信我,請借一步說話。”
李憲深深看他一眼,頷首道:“行,我們去主帳談。”
丁牧傑麵上並未露出喜色,反倒走到門口,柔聲道:“林淡,你莫要憂心,先把傷養好再說。”
“多謝關心。”帳內傳來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丁牧傑心裡有些難受,卻也不敢多留,與莊王匆匆離開。林清則守著帳篷一步都不敢挪動,一會兒詢問姐姐好不好,一會兒做出深刻的檢討,一會兒又催促士兵去找醫女,心緒亂得很——
林淡的傷好得很快,隻半個月功夫就已恢複如初,不但嚇了軍醫一跳,連她自己也有些驚訝。傷好之後她挑出五千精兵跟隨自己學刀,等操練得差不多了就帶他們四處去草原上打劫。@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她的刀法很獨特,而且殺傷力巨大,又極容易上手,招式不花哨,隻劈砍和戳刺,日日揮刀數萬遍,接連三四十日下來,整支隊伍的精神麵貌已大為不同。
林淡就帶著這支軍隊在草原上遊蕩,日升時奔襲東邊的部落,擄走馬匹;日落之前卻又到了西邊的部落,奪了糧草;入夜時分忽然到得南麵,搶了鹽鐵,簡直是神出鬼沒,難以預料。被匈奴人強占的、原本屬於中原人的莊園田地,均被他們洗劫一空。
漸漸地,附近的匈奴人竟怕了她,開始往草原深處遷移,更甚者,隻要遠遠聽見林淡的名號,他們就會落荒而逃。見此情景,魏國百姓便慢慢搬回家園,並對林淡感恩戴德。他們主動捐獻糧草,希望這支部隊長長久久地待下去,以保護他們的安全。
不過短短兩月功夫,被林淡搶回來的糧草就堆了滿倉滿穀,還有數不儘的馬匹和鹽鐵可用。如此,李憲就有了改造兵器和盔甲的資本,於是大肆招攬工匠開始熔煉。
備戰工作如火如荼地展開,與此同時,莫嘯的軍隊也慢慢踏入河套,與林家軍呈對壘之勢。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