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拍了拍少女單薄的肩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轉動眼珠,朝天台的某個角落看去,那處站著一名容貌俊美,氣質冷冽的男子。此時,他正雙手插兜,靜靜與她對視,過了大約半分鐘才略一點頭,消失在原地,身形如鬼魅一般縹緲。
林淡並不好奇對方的身份,也不在意他的目的,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太多反而是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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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雨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放學後把高書凱交給周楠保護,自己則去了一趟玄門仲裁局。
“白賢師叔,你不是說要去調查那個林淡嗎,怎麼今天沒在學校裡看見你?她太猖狂了,當著我的麵就敢給整個學校的人下蠱,你一定要好好教訓她!若是任由她發展下去,玄門又會多出一顆毒瘤!”艾雨義憤填膺地說道。
“你投訴她的原因是她濫用蠱術害人?”名為白賢的天師轉過身,露出一張刀削斧鑿的俊顏,恰是林淡在天台上遇見的那名男子。
“是的,她幾次三番給周圍的人下蠱,這次更過分,一下就迷暈了整個學校的師生。如果她當時想做什麼,後果一定很嚴重!”艾雨把手藏在身後,握緊拳頭。
白賢兀自擺弄手裡的羅盤,漫不經心地道:“下蠱不代表害人。你有弄清楚前因後果嗎?”
艾雨搖搖頭,表情有些不滿。她還以為白賢師叔一出馬,林淡就會被逐出海城呢。
“那你好好看看這份資料吧。”
白賢把一遝文件扔過去,艾雨手忙腳亂地接住,一目十行地翻閱,然後臉頰慢慢漲紅。文件裡記載了事情的始末,那個馬銳竟然找人輪.奸了方怡,所以方怡才會去殺他。馬家不斷打壓方怡的父母,還顛倒黑白,拿錢收買了方怡的親屬,讓他們汙蔑方怡不自愛。
由於傷勢太重,方怡摘掉了子宮,已經不能生育。她前後自殺了很多次,卻都被救了回來,目前已經有了抑鬱症和精神分裂的跡象。她還未滿十六歲,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卻被一群人渣毀掉了……
白賢放下羅盤,一字一句說道:“據我所知,林淡非但沒傷害到任何人,還挽救了兩條生命,雖然在我看來,那個馬銳不救也罷。世上有太多不平事,我們玄門中人為了避免沾染因果,很少插手,甚至於冷眼旁觀。但林淡耗費如此大的精力,冒著業果纏身的危險,也要給方怡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並不認為她的品行有問題。身為仲裁局的一員,我希望你在工作的時候不要摻雜太多私人感情。”
被白賢洞若觀火的目光直視著,艾雨感覺自己仿佛無所遁形,隻得捏緊手裡的資料,啞聲道:“我不知道這件事還有這麼多內情,對不起,是我太過武斷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件事必有蹊蹺,而你連調查一下都沒有,直接就報給了仲裁局。你的工作態度很不端正,以後不用來了。”白賢攤開掌心,語氣冷漠:“把令牌交上來你就可以走了。”
艾雨想辯解,卻又不敢在玄門最強者麵前造次,隻能紅著眼眶把令牌退回去。
“白賢師叔,林淡是個邪物,她會被桃木劍傷到!”臨走前,她試圖掙紮一番。
白賢頭也不抬地說道:“我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艾雨,你身上的氣息很駁雜,應該是道心亂了,要小心走火入魔。我不是你手裡的刀,能被你隨意利用。”
艾雨呼吸一滯,飛快離開了仲裁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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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再次恢複了平靜,或者說在普通人眼裡,它一直很平靜,隻是有些人、有些事,正悄悄發生著改變。
方怡把厚重的劉海打薄成了空氣劉海,露出精致漂亮的小臉,也不再用書堆把自己和同學們隔絕開來。當旁人與她攀談時,她話很少,卻會羞澀地微笑,一雙眼睛像天空一般澄澈。
大家很快就喜歡上了這樣的她,不再一口一個“怪胎”地叫。
午休時間到了,她拿出手機給母親打電話:“喂,媽媽,我們中午休息了。對,聽得懂,我有好好記筆記。嗯,嗯,那你路上小心一點,我不急著吃飯。我有好朋友啦,她叫林淡,是世界上最棒的人!媽媽,我和她有約定,要一起考大學。哦對了,媽媽你多帶一桶雞湯,她可能吃了!好,再見。”
掛斷電話後,方怡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嘴裡不自覺地哼著一首歡快的歌。
然而她完全不知道,她的母親正緊緊握著手機,與她的父親抱頭痛哭,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極致的喜悅。女兒真真切切地走出來了,而傷害她的人,也終於得到了報應。 .